“你坐好了,乱糟糟的别磕着碰着。”安爸爸戴着白色手套,往脸上一抹,花猫似的。安以潸起身徒手帮他拭擦干净:“爸爸真帅。”父女两人相视一笑。
最后,客厅的沙发也被盖上白布,一家人告别这个居住了半辈子的家。
高速公路上,他们一家四口的车开在前面,后面是满载他们的物品的货车。正逢春节反高峰半路下起了大雨,高速路上能见度异常低,所有车不得不打着车灯小心前行。安妈妈建议先进服务站避雨。可就近的一站已经堵满了车,只好放弃。
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安以潸还在睡梦中,只来得及听到以然的一声呼叫,颈后一痛失去了意识。
现场混乱,好心人赶紧上前把车里能扶出来的伤员先救出来。安家四口的车被撞得变形。安爸爸被卡在安全气囊和座位之间晕了过去,安妈妈撞上玻璃头破血流痛苦难耐。安以然被卡在座位下,他身下护着安以潸。
急诊室外,护士问:“谁是廖真的家属?”
安以然右手托着左手站起来:“我是她儿子。”
“你妈妈情况不容乐观,现在需要输血,我们医院血库B型血有限,你赶紧过来准备抽血。”
“B型?”安以然怔住。
“是啊,你妈她是B型血。”
妈妈是B型,爸爸也是B型,而他是A型……两个B型血的人怎么可能生出A型血的孩子?安以然突然失笑,想起之前为安以潸准备的“善意谎言”,假的真的是真不了!
护士回头见安以然还站在原地:“还在愣什么,快过来。”
“我是A型血。”他的声音极低极低……随即,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
“你是廖真的儿子?”医生摘下口罩。安以然心里一阵难受:“是。”
医生摇头,拍拍他的肩膀:“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进去跟你妈告别吧。”安以然脚步后退两步,好像距离医生远一点就能距离噩耗远一点。
安以潸没什么大碍但还在昏迷中。安爸爸已经经过紧急处理被推进手术室抢救了。安以然一个人靠近手术台,那个最疼自己的女人一脸苍白插着氧气奄奄一息:“妈。”
安妈妈睁眼,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
安以然坐在她身边,嘴角弯出一个让人安心的弧度:“爸爸被碎玻璃扎伤,还在外边处理伤口。安以潸受到撞击还在昏睡。我们都没事。”
安妈妈伸手想要帮儿子擦拭他脸上的血迹:“以…然。你……”安以然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我都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之前我还……对不起。”是这对夫妇给了他一个家。安妈妈闭上眼里,眼泪滑下:“永远的、女、儿儿子。”她说话断断续续甚至语无伦次。安妈妈留下一句“要好好的”便停止了呼吸。
安以潸醒来得知消息赶到她身边时,只见安以然把白布拉上盖住了妈妈的脸。没来得及好好道别。安以潸发疯似的扑向妈妈的遗体直言要拉她起来回家。安以然拉不住,只好双手圈住她:“安以潸,你镇定点。再这样我就叫他们给你打镇静剂了啊!”他左手剧痛……
手术室那边传来消息,安爸爸暂时平安脱险已被转入加护病房。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安以潸终于发现安以然的不对劲。他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汗珠,垂直向下的左手一直在颤抖。“以然,你手怎么了?”她想牵起他的手看看,没想到他却发出了一声疼痛的低吼……
安以然的手本来就骨折了,刚才还奋力抱住她,外加刚刚安以潸的无心之失,医生说已经伤到了神经:“就算断骨接好了,他这左手也残了。”
安以潸一连受到这么多打击,已经无力支撑瘫软在椅子上:“都是我害了他。”想起刚才的轻举妄动和之前他为了让她冷静而……她认定安以然的手是她造成的。
安以然把她埋进胸膛:“傻瓜,跟你无关。”安以潸抱着他痛哭,会好起来的,我会照顾好你的。“你是要对我负责的意思吗?”安以然失笑,满腔怜爱。
开学后,基因优良的安家姐弟都没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相传安家变故,姐弟俩不得不休学。
安爸爸昏迷了半个月才醒过来,得知妻子身亡的消息痛彻心扉躺在病床上没了魂魄。安以潸安以然轮流照顾他。又过了半个月,他终于开口要安以潸去给他买杂志。
“那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