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瑾徐步迈入园中,此时正值花朝节,各色花朵次第绽放。他流连于满园春色中不觉已然芳菲盈袖。不远处便是王子庆的书房,安文瑾原想着自己在园中转的久了,王子庆自然能在书房中瞧见自己,也省去了侍从通报的麻烦。事实也确如他所料,不一会屋内的主人就发现了来客的存在,但出来相迎的却不是王子庆本人。
从屋内转出一位娉娉婷婷的女子,鹅蛋型的脸上两条柳眉飞入发髻,明眸善睐皓齿红唇。这女子向安文瑾走来,欠身行礼后淡淡地道:“安公子来了,我家公子在里面候着您呢,您请”。她素手一摇做了个请的姿态,但却并未表露出要引路的样式来,安文瑾也不作计较,自己踏着花间小路便往书房去,走了不多时转头来看那女子早已走的不知所踪了。
既然胡十七说公主府里现在的仆从只有一位是女孩,那么,刚才见着的那位应该就是了吧,叫做什么来着,一时倒也想不起来了。安文瑾一面想着一面就走进了书房。王子庆见好友来了从书桌前立起身来走至茶案亲自为他斟了一盏茶。双手捧着走到安文瑾跟前,甚是郑重其事,他面上含着笑,口中陪着不是,“因是才来王都没多久,府中也没什么好茶,这还是在外间时存的南边翠芽,想你是南方人,应该喝的惯,你将就喝吧!慢待你了,等日后有了好茶再拿好的来招待你。”
“子庆你客气了。出来时我在我家中请胡十七吃的那茶才是粗茶,若你现在这样说,那我也不知该如何对着胡十七说了。”
王子庆听他这么一说,面上的笑容愈演愈大,俯身哈哈大笑起来,“哦?你什么时候和十七那孩子混熟了,他竟把名字都告诉你了,他虽也是个活泼孩子,但在生人面前还是有些拘谨的,很少主动说什么。他拢共只见了你几面就不把你当生人了?这倒是有趣的紧,怪不得临行前他还向我讨拜帖呢。”
“他问你要,你就给,也可见你待他不错。对了,你这次请我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上次你来我这我不得不进宫错过了叙旧的好时机,一直念着什么时候另寻机会,可你一直忙着。前几天去修文馆找你,听守在门前的校书郎说你回南方老家了,我同他打听你何时回来,估摸着是时候了我便让十七去你家请你。其实我也不确定你今天就回来,若他今天扑了个空我明天会再遣他去一次,明天你若还没回来那就后天,总之你不可能不回来的吧。”
王子庆喜笑颜开的说了这些话突然面上露出一些羞赧来,小声嗫嚅着,“其实我是有些想你了,也不是单单纯纯的就想你,我是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柳姑娘。”若不是安文瑾还有些耳力,恐怕王子庆这句小声的不能再小声的话他是全然听不见的。但好在安文瑾素来耳力不错,加之前些日子为了修文馆的那桩事更是每日注意听着馆里各种动静,差点没草木皆兵,所以拜此所赐耳力就更佳了。但是说到柳妩风,他倒想起了另一位姑娘。
“子庆,我听胡十七说你府中这有一个仆役是女孩,大概就是我在园中遇着的那位吧。”
“嚯,十七这小子连暮云紫都告诉你了?!你给那孩子灌得什么迷魂药!是了,你刚刚见着的就是阿紫了,她是江伯收养的孩子。我们当年刚出王都就在荒野中发现她了,她那时还是个挺小的小女孩儿,江伯看她可怜就将她带在身边了,后来有很长一段时日都是阿紫、江伯和我一起度过的,她算是跟了我很长时间了吧。阿紫年岁上小不了我几岁,我一直拿她当亲妹看待,与其说她是府上的仆人倒不如说是府上的半个小姐,哎,我有些把她惯得不成样子了,这不,刚刚我打发她替我去柳府送点东西给柳姑娘,她就摆出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来。”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刚才瞧着她面上神色不大好。原本也是个标致的姑娘,面若寒霜叫人瞧不出本色来,若她心情好的时候满面桃花的,估计姿容应该不比柳姑娘差。”
“哎呦喂,她个丫头片子哪里比得上柳姑娘啊!你真是眼拙的厉害,你快些看看我这里有没有你想要的书或是其他物件,若是有你提出来我借于你或是赠你都行,若没有我们快些去柳府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如上次那样小聚一番。”
安文瑾年幼时来王子庆这里瞧见什么都是好的,特别是书籍,所以他幼时最喜随父亲来公主府,见着王子庆时也毫不客气的提出想要看这本书或是看那本书。在这点上王子庆从来都是大方的,只要是安文瑾点出的书名他都慷之以慨,一些不要紧的书甚至会直接送给好友,有时候遇上一些小孩子爱玩的小物件王子庆也会毫不吝啬的拿给好友。安文瑾见王子庆此时还当是儿时那样心下觉得有些好笑,面上虽半分表现都没有但心里盘正飞快盘算着该这样回复即不驳了好友面子,又能把自己想说的话说明白。
可安文瑾这里想着如何回绝王子庆,那里眼睛就被王子庆书架上一个木头匣子拽住了,怎么也收不回来。转念一想,他便指着这檀香木的匣子说:“你将这个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