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仍旧是面无表情,将刀塞进了他手里,沉声道:“用了下刀,慢了。”
“哇靠,干掉几个?低于两个就别还了,丢人!”青年咋咋呼呼的,话毕瞥了眼垂眸不吭声的少年立马猜到还真和自己说的一样,低于两个了,于是赶忙把刀塞回少年手里,嘀咕着丢人。
受到忽视的小光有些不舒服,拽了拽少年的袖子。那足有1米87的青年这才注意到还有个小孩子在这里,身上还隐隐约约带了丝血腥味,他先是一阵讶异,之后又是了然,“这就是仇老头的孙子吧。”
“嗯。他母亲被感染了。”
青年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有些唏嘘,猜到这孩子身上的血腥味儿估计就是他妈的血。他弯下腰摸了摸小光的头,笑道:“嘿,小朋友,我叫陆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仇光,”小光顿了顿,抬起头与身边的少年对视,“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他啊,他叫布莱……”
“我叫唐年,”少年不假思索地打断了青年的话语,将名字说出口后沉吟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我的名字,是唐年。”
小光点了点头,也笑起来。这个大哥哥人如其名,真的有点像妈妈以前给自己做的年糕。白白的,说不定摸上去也软软的。
倒是陆宙一下子怔住了,他向后退了几步,仿佛从未见过唐年似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你姓唐啊……”
唐年眼帘一抬,“唐怎么了?”
小光也跟着抬头,疑惑着。是啊,姓唐怎么了?他的班级里,就有三个姓唐的同学。虽然都长得不如旁边这个哥哥。
“没,没有,”陆宙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一声收敛了心神。他整理了一下表情转身向身后催促着开路的同伴比了个手势:“马上!”
“小仇光跟你一辆车吧,”陆宙呼噜了一把小朋友的脑袋,莫名起了一股父爱的心理。他虽然看着咋咋呼呼,但毕竟也是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他周遭的朋友有些都结婚生了小孩,可爱的不得了,弄得他每次看到小朋友都忍不住联想自己未来的儿子。
只不过……
陆宙眼神黯淡了下去,像他们这种身份,又遇上这样的末日时代,恐怕是不会有孩子了。
想到这里,心中对仇光的亲切感不免又上升几分,更想让他在这种环境下住得好一些,“反正你一个人住一辆车闷得慌,让小朋友陪陪你。”
也不知这句话戳中了唐年哪个怒点,一双桃花眼瞪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一个“不”字干脆的从唇瓣间跳出,不带丝毫犹豫。
“不想让他住?”陆宙直起身,低下头与唐年对视。他本身就是大个子,唐年又刚进入青春期,还没到死窜活窜的时候,所以两个人相差了大半个头。只不过身高的差距完全不会影响到唐年本身的强势,于是两个人相比之下,气场持平。陆宙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上许多岁的人硬是把自己包裹成强者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像摸小光似的摸了摸唐年的脑袋,“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怕别人跟你抢房间?”
唐年嗤了一声,仿佛很不屑。
小光咂咂嘴,很是不能理解两个“大人”到底在干什么。虽然这架势有点像以前妈妈和别人吵架的时候的样子,但要真说吵架……这距离好像有点太近了吧?
最终,陆宙凭着他那天赋异禀的缠人功力,成功让唐年松口,同意小光和他分享同一辆房车。小豆丁仇光被告知不用和一群陌生叔叔阿姨住在一起,而是和救了自己的唐年哥哥分享一块小小天地还是很开心的,唐年这边虽然一开始不是很愿意,但也不是喜欢把表情裸露在外的人,于是在事情定下来之后一声不吭回放车里休息了。陆宙则让小光先留下来,好带他熟悉熟悉车队里的人。
整个车队一共拥有四辆车,第一辆居住着一批搜救队,搜救队的成员虽然都不是军人,但能力和特种兵不相上下,在丧尸潮爆发之前互相之间就有些联系,所以在爆发之后能够迅速聚集起来。包括陆宙和唐年在内,整个搜救队有十二个人,除去唐年住在了另外一辆车里,还有轮流的驾驶与守夜人员,每天晚上睡在车厢里的大约只有五六个人,再加上这辆车比一般房车大得多,于是对于居住条件,搜救队成员们一般没什么意见。
“不过呢,小光你平时没事不要到第一辆车来,有事我会去找你的。第一辆车的叔叔们脾气都不太好。”
一旁耳朵尖的搜救队同伴听见了,附赠给陆宙一记老拳。
小光自觉捂住了眼睛,妈妈说暴力场面小孩子不可以看。
和同伴打了一会儿嘴炮后,陆宙总算想起来他坐在这里的主要职责,于是咳嗽了一声继续当起了讲解员。
“第二辆车和第三辆车,都是我们沿路遇到的一些幸存者。他们都是经过仔细确认没有感染病毒,才被同意住进去。两辆车现在住了一共……哎,杜贝明,现在车里总共住了多少个人?”
“六十二个。”陆宙问的正是刚刚打了他一拳的人,那人剃了个刺头,皮肤偏黑,嘴角旁边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正坐在不远处保养枪支,回答起来声音爽朗,很是符合小光心中帅气的军人形象。小光崇拜地望着那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星空。杜贝明被他看得尴尬,抱着抢背过身继续擦。
“哦,六十二个,现在都是大人,不过车里还住的下人,以后哥哥给你救个小姑娘回来订娃娃亲。”
小光鄙视的看了一眼自说自话沉醉在幻想中的陆宙,用沉默以表示拒绝。
平时班里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女生已经够烦了,现在好不容易不用再去上学不用面对那些戳一戳就会哭的小女生,小光乐得清静,要是陆宙再“救”那么一两个回来,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呆在家里饿死。
陆宙坐着自说自话了一会儿,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站起身看了看手表,两根指针一个指在12上,一个指在4上,刚刚好四点,第二辆车和第三辆车下来了几个人,零零散散的却都很忙碌的样子。现在已经到了车队开始准备晚饭的时间,而作为被救援者的他们每天都会轮流煮饭,生怕哪天被这些看上去很强大的人以吃白食的理由抛弃。
这是新的时代,一个真正的弱者依附强者的时代。
“陆宙,”不知何时,杜贝明已拿来了一瓶没有拆封过的矿泉水递到他面前,陆宙瞥了一眼,没有接过来。杜贝明和他并不亲近,至少不会亲近到将每天标配的水送给他一瓶的程度。果不其然,明白陆宙拒绝意思的杜贝明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开口道:“那是仇老头的孙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