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再次醒来时,浑身酸软无力,眼前一片漆黑。‘大概是被下了软筋散’他想,‘眼睛被蒙着,手脚被捆住,嘴没有被封住。他们不怕我叫喊,但不想让我知道这条路,既下软筋散又以绳索束缚,很谨慎。’红药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很安静,远处有什么东西明灭着,应该是烛火,现在怕是深夜了。
红药猜得不错,此时正是深夜,只是距离他失踪已有整整一天。冬葵子焦急着寻找她,乔桥也为他坐立难安。
这时,隐隐有人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是三个男人,一个讲着留话,一个说着戎语,余下一个充当翻译。红药听得见声音,却听不清楚内容,只有那两人声音大点儿,才听得见一些词语。那三人大概以为红药还没醒,也不避讳,就这样在门外争吵起来。
“你别以为抓着我的把柄就能让我做你们戎国的走狗,我的确荣华富贵,帮你做事可以,可你们若要禁锢我,那以后的事我就不管了!”听得出这个留人是气急了,语速飞快,说完了还停下来喘息了一会儿。翻译说话了,戎国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了一句什么,很短,语气十分平静。过了一会儿,那留国人疾步离去了,戎国人挥退了翻译,独自进了关押红药的房间。
红药听见动静,连忙放缓呼吸,放松身体。那人渐渐靠近,红药心跳加速,好像好冲破胸腔,逃开这男子散发的压力场。
男子站在床边等了一会儿,浑身的压力渐渐消散,红药提起的心刚刚放下,就听见男子说:“我知道你醒着。你既不愿说话,就不用说话,听我说就好。”一开口,竟是字正腔圆的留国话,“我是戎国皇帝。”
本打算就这样假装到底的红药一惊,也顾不着镇定了,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模糊的身影立在面前。黑影伸出一只手揭开了红药眼上的黑布,红药闭了闭眼,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看着自己。
“我不愿伤害你。你被我三弟的人所虏,我在途中遇上了他们,以为是来拦截我的,就解决了他们,结果阴差阳错救了你。你是留朝派向南沙的使者吧?”男子淡漠地开口。
“我的确是,戎国皇帝陛下……”
“我现在可不是什么陛下,就叫我陈秋吧。我这次去南沙,本是想向南沙寻求帮助,不料被我三弟抢了东西。我救你也不是出于善心。你是留使,在留朝大概也说得上话,我要你帮我引荐。”
“向谁引荐?”
“威武将军。”
“乔桥?!”
“看来你和他挺熟,我运气还挺好,一次就找对了人。”陈秋满意的笑笑。
“我可以帮你,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跟我讲条件?”
“刚才外面的人是谁?”
“刚才?你苏醒得倒是早。那人是我的一个盟友。”
“盟友?我听到他说的话里有‘反叛’、‘把柄’、‘走狗’、‘禁锢’这几个词,盟友不该是你们这样吧?”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他会说留国话,但他不是留国人,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给你解药,你今天好好休息,明日清晨出发。”说完陈秋就走出房门,门都没关。
一会儿,果真有人来了。这人关上门,走近红药,为红药送了绑,又为他吃下解药,才开口:“你没事吧?”
这是白术师兄的声音!仔细一看,果真是换了装的师兄。红药又惊又喜,刚要开口,就被白术阻止。“你先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白术压低了声音,然后平静的走出了门。
这的确不是说话的时候。
师兄的出现到底给了些许安慰,红药心下稍定,躺下思考如今的局面。残烛渐冷,黄晕消失,黑暗里,是红药发亮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