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夫人嘆道:“现在我心內也很犹豫,如今桓温可不得了,即使郗氏站在朝廷这边,
只怕也难以对抗,要是哪天他们偷天换日,王氏还好,郗氏下场难说啊。”
王謐沉默了一会,才出声道:“他未必能成功。”
郗夫人目光一闪,“你怎么知道的?”
王謐犹豫了下,“桓温他——应该只有六七年寿数了。”
郗夫人霍然站起,隨即醒悟到失態,便整理衣襟,款款坐下,出声道:“这也是你算出来的?”
王謐出声道:“是,而且这次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郗夫人沉吟起来,如果王謐的话是真的,桓温再厉害,也不可能六年內攻灭符秦和燕国,只要等他去世她出声道:“万一继承桓氏的,会变本加厉呢?”
王謐回道:“桓氏子弟,都是人中龙凤,才干过人,又有军功在身,但正因为人人如此强势,势必谁也不会服谁,迟早生变。”
郗夫人赞同地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那些人行事我也有所耳闻,確实很有可能。”
“但即便如此,王氏郗氏已经边缘化了,做得再多,也只是给其他几家做嫁衣而已。”
王謐沉声道:“所以时不我待,必须要儘快取得先机,拿到坐在棋盘前下棋的资格。
”
郗夫人出声:“如何拿?”
王謐一字一顿道:“徐兗二州,京口。”
“从巴蜀到江淮地区,已经全是桓氏势力,如同铁板一块,真正有机会的,便是郗氏影响尚在的这两州。”
“这就是阿母想做的事情?”
郗夫人点头道:“没错,但话虽如此,你可知道如今庾氏掌徐充二州?”
“当今皇后,便是出身庾氏,我们拿什么爭?”
王謐缓缓道:“京口案。”
“根据我推测,庾氏应是知道內情,但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將真相掩盖了,甚至很有可能是他们,將京口案的锅,扣到了去世的北中郎头上。”
“若能查清楚的话,郗氏便能取回失去东西!”
郗夫人此时反而冷静下来,“不惜从司马氏虎口夺食,你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
“这根本不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所有的胆子!”
“別告诉我你是为了多娶几个女郎,才不知天高地厚!”
王謐笑了起来,“是又如何?”
他神情一肃,“其实我这个人,只相信自己。”
“乱世就要到来,到时候会死很多人,司马氏尚且难以自保,何况我们。”
“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算是真正的力量。”
“我想保护周围的人,包括阿母和小妹,我不会把命运託付给別人,即使是司马氏,
我也不会付出完全的信任。”
“我现在唯一的凭藉,便是阿母的的信任。”
“阿母愿不愿意信任我,愿不愿意相信,我会得到能保护全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