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他们在侵蚀我的意识，那种磨灭所有意志的杀意，让我犹如没有一点情感的机器人般去杀人！

兰斯步伐沉稳地朝我走来，我终于止不住心底的愤怒，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你太卑鄙了！”

兰斯对我的愤怒无动于衷，他冷冷地道：“那是你自己的意识，我并没有操控它，我只是在你意志最脆弱的时候，闯了进去，你却将那些最狂躁的意念全部纳为己有，是你自己在操控着它，并不是我。”

“怎么可能……”

“你天性里就隐藏着杀戮之气，你在抗拒它，恐惧它，所以才将它藏起来！”

“你胡说！”我不由得浑身发抖，痛恨和恐惧占据我的脑海，“你只是想操控我，让我替你杀人！”

兰斯一步步逼近，一字一句道：“承认吧，李休，它就是你脑海里最霸道，你最无法控制的恐惧，我可以让你控制它，不再畏惧它，它不会再是阻止你前进的障碍。”

我惊愕地看着他停下，脑中有零星碎影一闪而过，却再也抓不住，我猛然冲入那齐列的方阵，在那些野人军中疾步穿梭，我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从他们漠然的面容上，一点点希望被抹碎，直到那些碎影从我脑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提到嗓子眼里的那口气也瞬间如泄气的球般，全部碎掉，我茫然地站在方阵中，失去了方向，最终，兰斯将我拉了出来。

太阳斜挂高空，看着地面上方阵中被阳光映射出的成片斜影，我抬起来面对兰斯，茫然道：“你会怎么帮我？”

他诧异地张了张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便又露出那副常挂的笑脸，问道：“你愿意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的？”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兰斯眉尖轻轻一拧，此刻我内心却坚定，我直视他道，“可是我想试试。”

那些碎影揪住了我的心，我不知道是什么，只感觉它很重要，重要到我甘愿去面对，即使被当作傀儡，战场上的杀人利器。

我跟着兰斯盘坐在地，便听他娓娓道来：“斗志是军队中最不可缺少的战斗意识，斗志越高的人，所掌控的意念就会越强，而同样，它们也是最难掌控的，因为战争，他们必须坚韧不屈，意识更不可被磨灭，想要获得他们的意识，你必须先放下你的戒备、具有攻击的意态，平心和气地去融入它们。现在它们只是一波波散漫的意识，在没有人凝聚它们之前，你暂时不会被意念力量控制，尽量静下心来，不要被影响心智。”

我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轰！

澎湃的斗志意识如洪涛般卷来，因为我陌生的气息靠近，它们抗拒着，与生俱来的残暴意念发了疯似的朝我嘶吼，我被吓得一个激灵，瞬间睁开眼睛，心脏跳得极快。

耳边又响起兰斯的声音：“不要害怕它们，因为它们将会成为你最有力的利刃。你现在要做的并不是拥有这些意念，而是融入这些意念当中，你会发现，他们斗志意识犹如星辰一样千姿百态，如色斑斓。”

我尽量压下心里的惊慌，再次闭上眼睛。

吼！吼！

意念再次袭来，我咬紧牙关，任由心底响起一道又一道的怒吼声，它们仿佛铁笼中的困兽，几乎就要冲破牢笼朝我扑来，将我撕碎——吓！

我一手按压住就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猛喘着气，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后，我又再次闭眼。

如此反复了数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我还是没闯过这一关，尽管那些咆哮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却总被惊醒，无法完全静下心来。

独自回到帐营，希尔先生依旧不见踪影，我害怕自己的意识会崩溃，什么也不敢想，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地上，强迫自己睡觉。

尽管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可情绪紧绷，精神仍然处于高度集中之中，耳边全是挥之不去的嘶吼、咆哮，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仿佛那些猛兽真的冲出了牢笼，摧毁我的心智。

模糊间，我在一座看不到头的牢笼中急速奔跑，当那些怒吼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前方终于清明起来，不再是漆黑，我看到一个人影伫立在前方，我加快步伐，越是靠近他，越觉得那背影很熟悉、很亲切。

那人似乎听到我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一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闯入我的视线，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突然长了翅膀似的向我飞过来，眼看着就要飞入我眼里，我惊恐地大叫一声，猛地从地上坐起来，粗喘着气。

原来是噩梦！

我边抬手擦额头的细汗，边走出帐营。

外头天色朦胧，荒野中的帐营群被晨雾笼罩，天际泛起鱼肚白，太阳渐露头角，缓慢升上空中，营军号角吹响后，我才从坡顶上起身，回军营处。

刚走到坡脚，便遇到了哈伦，我们都微微一愣，哈伦先是朝我一笑，说：“早上好李休，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捎了捎头发，回道：“早上好，我刚刚看完日出。”

“啊？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哈伦奇怪道。

我呆了呆，说：“它、你不觉得它很美吗？”

哈伦呵呵一笑道：“你跟希尔先生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的，不可否认它确实挺好看的，但是我们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去欣赏它。你知道的，首领最不喜欢我们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