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沮丧地答道：“是的，先生。”

希尔先生有片刻失神，没多久，又听他开口，声音几近呢喃。

“从诺姆出发，临近加那利群岛，历经三个月的航程，所有的研究结果没了，全没了……”

“希尔先生……”

还有您和埃利奥特老先生十几年的研究成果。

在心里念了句，无措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安慰。

希尔先生脸埋在手掌里，又是一阵沉默。

须臾，他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我：“我和布雷克说话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愣了愣，回忆却模糊了起来：“我耳边只有雷声，巨浪翻滚声，听不到其他声音，我想走过去听你们说些什么。”

希尔先生眉头紧拧道：“我们说话的声音你一点也听不见？”

我摇了头，说：“听不见。”

“你为什么要去爬栏杆？”

“我……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我不记得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我，我分不清楚是不是你们的声音。”

“你不是什么都听不见吗？”

“我不知道，只记得那两种声音太可怕了，我只是想赶走它们……”

“你为什么不叫我？”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爬栏杆！？”

“我、我真的不知道……”

“李休！”

希尔先生抓住我的肩膀，喊道：“收起你廉价的眼泪！看着我！”他那张向来温和的脸，骤然间在我眼前放大，“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爬、栏、杆？”

我惊恐地看着他……

顷刻间，仿佛眼里的泪水都滴干了，一脸呆滞地看着前方，眼底毫无焦距。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希尔先生有些丧气地放开我，向我身后的墙重重打了一拳，半饷后，眼看希尔先生离开房间，我抹了眼泪，亦步亦趋地跟上，却被希尔先生制止，让我待在这里。

我抱着头枕在大腿上，只觉着四周静谧得可怖，最后捂着脑袋，缩在两腿间，蹲坐在地上，看着被摔了一地的资料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地上睡着了。

希尔先生叫醒我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

我揉了揉眼睛，问道：“希尔先生？你回来了？”

希尔先生点点头，将桌上的食物递给我，说：“你先吃点东西吧。”

我爬起来坐在地上吃。

希尔先生盯着我吃，却不说话，我有些尴尬，抬头看他，他说：“我吃过了。”见我吃得慢，似乎挺着急的，等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说，“你睡着的时候我去外面看了，和我们之前的情况一样，任何通讯都无法取得联系。”

希尔先生声音有些抖，抬起手往上抓了抓额头的刘海，他面容有些狼狈，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和风度。

“你必须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好，我们似乎落入了某个不明时空，却无法得知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现在，船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必须要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明白吗？”

我停止嚼口中的食物，点点头，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在甲板上的情境。”

我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低头道：“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等你吃完，我们再回到甲板上去。”希尔先生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

“好。”

我吞下口中的食物，朝希尔先生笑了笑，想让气氛不那么紧张，但却做不好，希尔先生并没有因为我的笑容而轻松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