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鬼界阴司

谁说的！跳楼自杀一点都不痛啊！！

不小心从高楼坠下的苏黎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其实也不过是三秒钟的事情，身体就重重得砸到了地上，很奇怪啊，苏黎意外的清晰感知到这件事，就本来以为一切就能这样结束，然而躺在地上的苏黎却欲哭无泪：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秉持无神理论活了二十五年的二十一世纪青年，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处境！二十一层楼跳下来居然还能吐槽痛不痛的问题！

很快苏黎就没有精神这么想了，因为最初的钝感如潮水般褪去后，疼痛感开始在四肢百骸蔓延，像是千百根针从全身一根一根缓缓钉入，疼痛延迟但是更加剧烈，接下来就像是失去麻痹作用的水蛭吸附在骨头上吮吸骨髓。

但是苏黎的意识是清醒的，这意味着所有的感觉都是清晰的，无可逃避。

他躺在原地，以仰视的角度看着周围围观的人群，一部分是素不相识的路人，一部分是一面之缘的婚礼宾客。然后他听见双重的鸣笛声，警察和医护人员几乎同时到达。

白色和黑色驱逐了五颜六色，占领了苏黎的视线。苏黎发现自己的五感开始模糊，人群失去颜色失去轮廓，糊成了一片。

医护人员的手触碰到他的瞬间他发现自己的视角飘在了半空中，他并没有看见那同时出现在他锁骨的黑色弯钩。

清晰地俯视自己支离破碎的尸体实在不是一件美妙的事。二十一层自由落体下坠，落地瞬间的作用力彻底破坏了这个躯壳。

很快苏黎的注意力就被半空中两团拳头大小一黑一白的雾状物体吸引了。说是拳头大小物体其实并不准确，因为他们并没有具体的形状，边缘也是渐渐弥散的感觉，只是最集中的部分有拳头大小而已。两团雾状物体分别分离出一黑一白的锁链，黑色的锁链缠绕在苏黎的脖子上，白色的缠绕在双手手腕上。

苏黎这才发现，在锁链的影响下，他能够看见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唔……这就是所谓的灵魂？不过为什么没有衣服啊喂！衣服去哪里了！

五感的模糊严重影响了苏黎的思维。

唔……黑白无常居然就是两坨雾……什么的，还挺萌。

苏黎又看了一圈人群，婚礼的主角没有出现，心里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总之有很奇怪的感觉。

黑白雾团看似缓慢地飘动，实则迅速，并在移动的过程中缓慢膨胀，直到苏黎置身于黑色的殿堂，黑白雾团已经膨胀到人体大小，瘦瘦长长的，但看不出是否为人形。

没有穿衣服的苏黎半眯着眼，恍恍惚惚，在锁链的牵引下停留在殿堂中央。

也许是因为颜色的缘故，整个殿堂显得很空荡，看不到任何的装饰物或者案牍摆设之类的东西，四周似乎是有墙又似乎是有巨大的柱子。

不过苏黎可没有办法去观察自己的处境，他感觉自己被一张砂纸给裹住了，缓缓摩擦，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骨髓里透出来的疼痛是清晰的。

所以他没法看，听，和感知。

白色雾团里有清冽的声音穿出：“大人，人已经带过来了。”

那边似乎并没有人影，但是有少年的声音穿出：“啊~是这个啊！等等我要去看看生死簿。”又等了一会儿，少年声音又说道：“你先把他弄到青岸那里去吧，要做些什么我一会儿跟青岸交待就行。啧啧啧，还真是有点麻烦啊……竟然阳寿未尽！”

黑幕背后的少年阎王，盘腿坐在案牍之后，宽大的袍袖挥动，一卷一卷皮质的东西从黑暗中飞出，落在桌案上。少年阎王不耐烦地翻弄着它们。

“我知道你懒得跑，所以我自己过来领人了！”一个冷冰冰的女声响起，不带情绪，殿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女子很高，头发也是雪白的，也看不清面容，或者说，也许她没有面容。

女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血红色的锦囊，轻轻一晃，飘在空中的苏黎的魂魄就被吸入其中。

苏黎觉得一下子进入了一个绝对黑暗的空间，与此同时，那煎熬的疼痛就如从未出现一般，意识松懈之下，就觉得昏昏欲睡。

陷入沉睡之前听见一句女子说的话：“阳寿未尽而入轮回的魂魄会受三世业火障。”

业火障就是那疼痛……？

黑白无常随着青岸将苏黎的魂魄收入锦囊中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