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文森特先生，自上次一别，家父身为想念。”女孩自然而然挽住了雷欧的手，带着两人走廊拐角处走去，明显不想让教室里那些探头探脑的学生瞥见端倪。
本来她已经打算去柏林读书了，该死的玛丽安娜，一直盯着雷欧不放，巴不得她赶快滚去柏林，自己趁机甩掉诺伊尔那个不中用的未婚夫，抱上教皇的大腿。害得她不得不到离城区那么远的荒郊野外上学，连逛街都不方便。上大学倒在其次，反正也就是进入这些大学的艺术学院混个文凭，说出去好听点，如果这样反倒让玛丽安娜占了便宜，就损失大了。
父亲也是的，看见玛丽安娜和个下贱的妓*女一样到处勾引男人，也不说说她，简直有损萨伏依家族的形象。
“好久不见，萨伏依小姐。”雷欧也不方便明着拒绝她，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代我向你的父亲问好，弗朗西斯科先生平时十分照顾我，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繁忙，我定当登门拜访。”
“雷欧先生说这话就见外了。”凯瑟琳捂嘴轻笑，“先生如此繁忙，还记挂着家父，父亲知道了想必十分高兴。今晚在莫里哀庄园有个聚会，不知雷欧先生是否有空参加？”
雷欧试探性地问道：“看来弗朗西斯科先生有要事相商……”
凯瑟琳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心下恼怒，觉得雷欧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娶她，他以为萨伏依家族还会站在他一边吗，而且自己要家世有家世，要长相有长相，那点配不上他！平日里总被众星捧月，到了雷欧这儿自然有了巨大的落差。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家父今晚有事不能前来，家兄会代为招待，还请不要推拒。”
话说到这里，再拒绝就伤感情了。恰好雷欧这段时间也想询问下阿尔贝托，合作的远东武器研发情况，今晚可以趁机搭上话。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阿尔贝托走得太近，教皇和家族私生子混在一起，只会让萨伏依家族怀疑他结交的诚意，外加远东的武器合作对元老院宣称为黑暗生物研究，只有威廉，奥斯维洛夫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具体情况。
那里的经费只有普通研究的水准，其他均来自阿尔贝托的私人供给，他不知道他的身边有多少元老院的探子，现在不能单独会见他，只有在聚会这种场合，才能不引人怀疑。
他决定私人武装都灵骑士团无非出于两个原因，一来恺撒融合实验的问题始终是悬在两人头上的一把刀，必须要解决。恺撒到底有没有做过融合实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没有让元老院无视他私下里身体状况的实力。如果恺撒手下都灵骑士团全部归他一人控制，成为恺撒的私人武装，那么元老院再为难他的时候，就得考虑再三了。动一变态暴力狂容易，动一群可不容易。
说到底，各大家族不过想捞点好处，如果付出的代价大于得到的利益，他们何苦纠结着这点破事不放。原来雷欧以为这些属于绝对不能被触犯的禁忌，做到这个位子上才发现，教廷以前触犯的禁忌多了去了，暗杀与他们不合的政治家，暗中的活体实验，迫害宗教异端，融合实验这种纯属小意思。
禁忌是为普通人制定的底线，而底线则由背后的大人物来制定，这就是这个游戏的规则。
二来都灵骑士团每年的预算确实被缩减到不能再减的程度，原来一个团的标配就剩下撑撑门面的几十个，纵使雷欧今年以来费尽心思招人，现在也不过才勉强称得上一个营。这样的部队，在对抗黑暗生物时，总显得捉襟见肘，防了这边防不了那里。单兵能力再强也没有用。
外加都灵骑士团到现在几乎都全靠冷兵器装备，一群暴力狂天天亲自操刀子上去砍，一车子弹用了几个月都不见少。雷欧只能把这归咎于热兵*器跟不上，教廷各项职能停滞了太久，刚开始运转得也不怎么顺畅，导致炼金兵器的研发水准和热兵器严重脱钩，用着三五十年前开发出来的康斯坦丁弹，还不如上阵直接砍，恺撒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可雷欧受不了。
天天看到弟弟新伤加旧伤，自己还跟没事人一样，简直……必须要把都灵骑士团装备起来，这成了雷欧目前的主要计划。
雷欧淡笑：“那是自然，承蒙萨伏依小姐亲自来邀请，我怎么能拒绝呢。之前确实由于元老院的事务脱不开身，还妄小姐原谅我的失礼。”
凯瑟琳此时固然心中不快，知道这男人满嘴扯谎，也不好发作，她也回以淡笑：“那是我的失礼，明知道先生公务繁忙，还要打扰。”她挽着雷欧的手臂，感受到男人袍内结实的肌肉纹理，她望着男人英挺的侧脸，心情不自觉得好起来。
先说教皇这长相年轻一代的就没几个及得上，年纪大点就大点吧，也就比自己大了九岁，况且这个位子上的男人，年龄算什么劣势，自己何苦放着现成的高位者不放，还在一群潜力股里面挑挑拣拣呢？
两人一路走下楼梯，正遇上往上赶的乔克。
“圣座阁下！”乔克风尘仆仆，气喘吁吁地连跑带走蹿上楼梯，几乎带起一阵风来，差点和下楼的两人撞了起来，“非常…非常…抱歉！”
凯瑟琳好奇地看了乔克一眼。
“怎么回事，慢慢说，乔克。”雷欧皱眉，乔克平时办事很稳重，很少这样冒失，恐怕真出了什么大事。
乔克看了雷欧身旁的凯瑟琳一眼：“早上好，凯瑟琳小姐。”
凯瑟琳本想探听一下，自然听出乔克不想让她旁听的言外之意，心里冷哼一声，提着裙子冲雷欧行了个礼：“文森特先生，那就别过了，晚上见。”
“晚上见。”雷欧笑笑，他看着凯瑟琳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完全消失，才低声问乔克：“怎么回事？”
乔克擦了下脸上的汗，扣紧扣子，恢复了惯常冷静干练的形象，他低声回答：“托勒密研究所那里出事了。威廉主教，和文森特先生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具体情况这里不方便说，您先去看看吧。”
打起来了，还跟拜伦？！拜伦这种性格，怎么看也不像会跟恺撒公然动手的状态啊。
而且恺撒怎么会在都灵，他不是前两天带队去那不勒斯处理血鼬了么，起码要明天才能回来啊。
雷欧大步流星跨下最后几级台阶，进了黑色的长轿车。乔克紧随其后，吩咐司机：“托勒密研究所，开快点儿。”
雷欧还没系好安全带，就想起了什么，严肃地问乔克：“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主教阁下和文森特先生外，就只有几个研究员，哦，还有都灵骑士团的路易斯.博尔，文森特先生的副官，您上次见过的。”
恺撒的副官不用担心，雷欧手指敲着膝盖：“让人看好那几个研究员，别让他们出去乱讲，确保事情不进一步扩大。我们在研究所的人呢，打个电话让他们看着点儿，别让闲杂人出入研究所。”
本来恺撒身上就一堆烂摊子，偏偏他自己还不安分，铆着劲添乱，这个节骨眼上还跟拜伦公然动手，他嫌自己命长吗？给元老院的人知道搞不好又要大做文章。
“是，圣座阁下。”乔克赶快拿出手机，心里不禁感叹，文森特先生，越来越适合这个位子了，乔克原来对雷欧的恭敬只是出于礼节，现在真真实实开始对这个男人感到敬畏。
恺撒的风衣袖子被整个撕破，变成一片片碎布在右臂上，原本雷欧帮他扎起的长发又散落开来，披在肩上。而威廉的左肩显然受了伤，血映在白色的研究服上，十分明显，不知道伤在哪里，有没有伤到筋骨。
周围的实验器材倒得一塌糊涂，墙壁上有不少划痕，碎裂的试管撒了一地，只有离心机还轰轰地响着。不远处瘫了几个黑色的大袋子，不知是内脏还是血液的东西溅了点出来，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恺撒，到底怎么回事。”雷欧有些震惊，他知道拜伦不会先动手的，挑事的肯定是恺撒。当教皇当了二十年的人了，怎么还会跟小孩一般见识，“乔克，帮忙找点纱布来，帮克莱尔主教包扎一下。”
恺撒心里的火苗蹿了起来，这个昨天晚上还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现在居然为了个女人脸，这样质问他。他连自己的情况都没问，就跑去关心那个男人。他眼里的冰蓝色更加寒冷，嘴唇抿得死紧，杀气就这样蔓延开来。
又是这样，雷欧头都大了，每次他跟别的女人跳了支舞，或者只多说了几句话，就要开冷气半天，这会儿他看恺撒身上又没什么伤，让乔克帮拜伦包扎也属常理，怎么又火起来了。他索性不去管恺撒，直接问拜伦：“有没有伤到重要的地方？”
拜伦摇摇头，接过乔克递过来的纱布捂住伤口：“皮肉伤而已，只是看起来吓人，马上自己就会愈合的。”
他没想到恺撒居然强到这种程度，虽然在用的别人的身体，但也融合了自己一部分的遗骨，就算打不到巅峰时期的实力，也应该恢复了六七成才对，不至于这么短时间就落入下风。按照对方的年龄，实力恐怕还有上升的空间，这种力量，闻所未闻。大概和融合实验有关吧，不过这个实验所带来的后果也显而易见了，性情暴躁，容易失控，包括见血兴奋一类的后遗症，恺撒身上一样也没少。
只是他的外貌看上去与那些接受了融合实验的人完全不同，这无法判定他到底还在不在可控范围内。
幸好他炼金天赋并不出众，如果他像雷欧一样能动用圣器这种灭世级武器，后果不堪想象。
雷欧深吸一口气：“都冷静下来，谁来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