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恐地看着威廉嘴角漫不经心地微笑，喉咙中痉挛，嘶哑地问：“你。。。。。。到底是谁？”

墓穴逐渐干燥起来，继续前行也不那么困难，雷欧加快了行进的步伐，他们大约又向前推进了一公里左右，墙上逐渐显出壁画的雏形来。雷欧冷不防被什么绊了一下，他拾起来一看，是一条褪了胶皮的电线，看起来还很新，断口处参差不齐，像咬断的。他喝止众人“停止前进！！原地警戒。恺撒，我找到了上次进来的两队人留下的通讯设备。”

“怎么了？”恺撒停下，转头问雷欧，两人相聚不到20米，声音却混沌得很，完全不似在密闭的空间内传播，打地道壁上连点回音也没有。两个人眼神刹时不尴不尬地对上，短暂的凝视后心中俱是一跳。

“我们找到了上次进来的那批人丢下的线。”雷欧拉着线，越来越长的线从墙缝里被牵扯出来，有人拿着手电筒往墙内照去，分明是实心的才对，可这条线却被人以诡谲的手法刻意嵌了进去，队员们面面相觑地盯着这条线，背后一阵冷汗。

“不好！！我们的线也断了！！”队伍尾部的坦尼娅失声叫道，不知何时起他们的线被同样的手法破坏，断口处参差不齐，只留下一截短短的铜线在皮管外。随即坦尼娅惊恐地发现耳机里重复确认信号的声音始终没有断，以至于她忽略了对电线的检查。

雷欧拿出罗盘，指针漫无目的地旋转，完全找不到方向，有什么在干扰磁场吗？接着，他在地上画了一个检测法阵，银色的符文在黑暗中缓缓旋转发出流光，法阵中央有个小小的光团愉快地跳跃着，左右蹦跶却不停下，该死，方圆一里之内恐怕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已经和后备队伍失去联络了。

能用光系能量把水系探测法阵运用到这么娴熟，除了雷欧恐怕就没有别人了。恺撒的副手高尔文惊讶地看着雷欧，心道圣殿传说中百年一遇的光系奇才果然名不虚传，也不由奇怪，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使用黑暗法术而被流放呢？这种光明天赋显著到作为人类的他都能感觉出来的程度，根本不可能忍受黑暗的侵蚀吧？

“恺撒，威廉他们不见了”雷欧这么多天来第一次面对面，蔚蓝的眼睛直视对方，“我们被困进了一个幻阵里。”

恺撒认真地说：“我对法阵的感知一向不如你，你应该自信点，如果你都察觉不出来陷入幻阵的契机，那恐怕便根本不是幻阵。”他深吸了一口气，这里充斥着泥土的腥气，连着植物尸体腐烂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幽香，他望着断线沉默了一会儿，在静寂的空气中捕捉到一声轻响，他骤然拔出一把匕首沿着响声飘过的轨迹一划，考得近的两个队员如同受惊了的兔子般一下蹿出好远，似乎怕被顺带着一起砍了。男人抬手，修长的指尖在黑暗中夹住一对细小的碎片，他轻轻放在手心。“雷欧。”男人唤了一声。

雷欧把脑袋凑上去仔细一瞧，硬币大小的噬音蝶躺在恺撒的手心，漂亮的彩翼被切得还剩一半，小东西不断挣扎扑腾着完好的翅膀，怎么也飞不起来。这种蝴蝶雷欧只在教廷的地下生物展示所见过，是灰色生物的一种，雷欧见过的最大噬音蝶也不过指甲盖般大小，这种脆弱的生物在这种黑暗封闭的环境中得以顺利生长几百年，竟长到这么惊人的大小。也难怪他们一直听到错误的提示，不知多少噬音蝶飞舞在黑暗中干扰他们的判断，雷欧惊异地看了恺撒一眼。“怎么发现的？”

“静下心来，隐约能听见它们翅膀扑腾的声音，现在还有很多跟在我们身边。”他轻声说，蝴蝶拍打翅膀的分贝低到人耳无法辨别，但自从那件事以后，他的五感异于常人，尤其是听觉和嗅觉这种低等生物的感官，他甚至隔着几千米就能闻到血的味道，也不亏了“鲛皇”的称号。

队员们对恺撒又多了层敬畏，做驱魔师的，五感确实会比正常人更为强大，不过把身体极限发掘到能听到蝶翼拍打的超低分贝的音波，就有点怂人听闻了吧。雷欧心中不禁暗暗担心，许多猎人为获得强大的机体机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也是不少有名驱魔人英年早逝的原因。

老文森特的绝技“燕回闪”，在他的领域内除他外所有人体感相对静止，给敌人一种假象仿佛老文森特可以瞬间移动到任何地方。相对应的他自己在运动的时候，身体的各项机能却是停滞的，这种机能对□□造成的巨大负担不断累积，以至于老文森特衰老的速度比别人快得多，明明还在壮年时期，各种内脏器官却如垂暮之年的老者一般脆弱。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老文森特把燕回闪带入了坟墓，而没有教给他和恺撒中的任何一人。

“既然知道是什么，就好办了。奥斯维洛夫，交给你了。”雷欧冲奥斯维洛夫点点头。

奥斯维洛夫拿出备好的卷绸，微微抬高声音说：“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伤，请大家聚集到我的周围。对，尽量靠近些。”

恺撒直接走过来，很自觉地贴在了雷欧身上，余人包围着两个队长，在狭窄的地道内，拥挤成一团。其实根本没必要贴这么紧吧，雷欧被众人包围，也不好发作，只是手牢牢地抵在对方的胸前，迫使两人拉开一尺见方的距离。不过这样一来，倒好似他主动贴在恺撒身上一样，想到这点，雷欧不禁黑了脸。果然冷战不是办法，回去之后还得找这小子正儿八经谈谈。

火焰女神梅尔瑟雅啊，

请您降下神谕，

赐予吾等火种

吾将以榆木为手杖，

以身躯为祭坛，

以灵魂为护佑，

持光与热，

燃尽您的宿敌。

奥斯维洛夫的声音逐渐高亢，他在法阵上的造诣已经不凡，就算使用对人对己都伤害较大火系法术，也无需血液作为引子。不过也幸亏雷欧事先让他准备各种临时要用的大型术法卷绸，以他的能力，可以做到五秒内瞬发。随着男人的咏唱，卷绸中发散出大量火焰，把众人包裹，明亮中不断掉落黑色烧糊的噬音蝶，耳机中平缓的提示音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啦刺啦的嘈杂声。

恺撒握住雷欧的手，雷欧一惊之下想要抽走，却发现对方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着，有人操纵。雷欧直视对方，慢慢点头。这个人，恐怕就在他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