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打开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网络也断了，他朝奥利弗的地方喊了句：“能联系到伦敦分部吗？”

奥利弗挥了挥手中的对讲机：“没信号！”怪事，都柏林作为爱尔兰的中心区域，电缆光纤都加了防护，然而刚才的地震并不足以使电缆倒下，地表也没有深层翻起，然而信号却像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一样，连市郊军事中心的信号也收不到。

萨尔嗅了嗅空气，气体中弥漫着烟花留下的淡淡硫磺味，城市自带的防御法阵并没有被触动。然而多次直面黑暗生物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对劲，信号始终没有回复正常，然而电却没有断。萨尔跳下花车，神情肃穆，沉声道：“奥利弗，跟我去趟圣帕特里克教堂，准备发布一级警戒令。”

奥利弗犹豫了下：“我们无权发行一级警戒令，需要罗男主教和卡露亚司令的联名签字。”罗男主教那里自然不成问题，如果卡露亚司令秋后算账就麻烦了。教廷军队跟地方向来不是一条心。

萨尔头也不抬，卸掉了枪械中所有的子弹，推入一颗特殊的银弹，向天空开了枪，银白色的轰击五星在天幕中散开。从看到这个标志的瞬间起，都柏林卫戍队的所有成员都应到附近最近的教堂集合。一切服从家族的利益。他淡淡道：“都柏林卫戍队已通知完毕。接下来，我们只要守在圣帕特里克教堂里，根据紧急法案第五条，一有黑色侵入出现，就发布禁忌戒备令。我们只需要在教堂等待即可。”

作为地方执行队长，他无权动用地方部队，然而作为伯克利家族的继承人，他则有权调配都柏林卫戍队。

伯克利已经在这片土地上镇守了数个世纪，没有人比他们对这片流淌着黑水的土地更有归属感。（Dublin,意味黑色池塘）

虽说法令确实有此规定，但奥利弗本就是个怕事的人，加上没权没势，万一成了成为替罪羊怎么办，他瑟缩了一下，讷讷道：“不一定是黑色生物入侵啊，说不定只是一场地震，我们会不会太草木皆兵了？”

没有人比贵族对这片领地更有责任感，没有人比贵族更有资格站在前线。年轻的男人看也不看大汉，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只是匆匆的步子间带了点恼火。

凌晨2:20，距离第一次地震37分钟，第二次地震开始。

如果刚才的地震是百年一遇的灾难，那么这次地震则是灭世级别的。路面上蛛网般四散的裂纹迅速蔓延，数百年的石头建筑群轰然倒坍，空气中弥漫着齑粉，市中心象征着现代化的摩根大通连倒下的机会都没有，愣生生跟着周围挤得密密麻麻的摩天大厦陷了下去，宛如被巨兽吞入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宛如快进着倒放的胶卷，历经千年才从出海口建立起的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五花八门的现代化雕塑，从错落有致地排放到残害混杂在一起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耗费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地震开始的时候，萨尔和奥利弗已到教堂的门口，还有不少看到空中的标志赶来集合的卫戍队。教堂靠近市郊，四周有块不小的空地，尽管树木纷纷倒下，砖石地布满裂纹，但也没什么大的重物砸下来。地面剧烈地晃动，导致所有人都头晕目眩起来，他们伏在地上，躲过了第二次的袭击。

地震过后，坐落在高地上的千年教堂竟成了为数不多幸存的地方。

毁灭力比半小时前的那场大了不止一倍，这哪里是余震，不，这根本不是地震，都柏林地处平原，城市由一砖一瓦堆砌起来，根本不会发生地陷，然而从地处高地的圣帕特里克教堂方向望去，被破坏的城市围绕阵心成放射状坍塌，靠近莫瓦尔大桥的地方发生大规模塌陷，远远反而像打开一个地穴一般。

信号莫名中断，连续大型地震……

该不会是！萨尔惊的一身冷汗！

三年前，婆罗之门第一次出现，整座梵蒂冈被夷为平地，连带着小半个罗马都被地震波及到。测量空间扭曲的伽马系数，一时间飙升超过历史峰值，都柏林，作为伽马系数常年超标的六大地区之一，也在重点防范之列。如果真的是婆罗之门再现，凭借现在的兵力，只有给黑暗生物塞牙缝的份。

婆罗之门带来的伽马空间会围绕着它的中心扭曲，出现半径不小于十公里的一个域，在这个域内，任何电子信号都被屏蔽，所以尽管许多通讯线路仍是完好的，然而与外界的联系却实际上被切断了。

萨尔大吼：“启动一级警戒！马上启动一级警戒！都柏林区域所有的地方军，卫戍队，只要还活着的，爬也给我爬过来集合！阿尔梅罗，通知通信人员开启备用通讯线，剩下的人，跟奥斯汀去领装备。”

教堂的值班人员犹豫了：“是！……我们还没有获得许可，伯克利队长！”

“去他*妈的许可！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我要许可！”萨尔爆了粗口，“到时候问起责来，我一人承担便是！”

即便他判断错了，不过被停职查办，如果真的是婆罗之门，恐怕今天在场的这些同袍们，没人能活着回去。回去？萨尔拔出佩刀，斩断教堂的门锁，他的家就在都柏林，他是伯克利家族的继承人，代代相传的都柏林的守卫者。

罗马时间1：30，都灵教皇厅

本来作为教皇的临时办公所的教皇厅此时乱成一团，不断有人步子匆匆地进进出出，雷欧坐在教皇办公室内，办公桌上所有的文件都被扫到一边，中间放着张不列颠地区的地图，不远处的案板之上，一个都柏林地区模拟沙盘已搭建完毕。

“都柏林地方军……四千，德罗赫达,威克洛……”他神色紧张盯着沙盘反复比划，“乔克！乔克到了吗？！”

本该西装革履的教皇殿下，此时全身上下一身毛茸茸的睡衣，与办公室显得格格不入，他本来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听说都柏林地区出现地震伴随着大规模信号屏蔽区，立马就清醒了，直接开着车打着一百多码的时速冲来了教皇厅，到了才发现睡衣都没换。难得的圣诞节，教皇童鞋愉快地放假会了家，大半夜地遇到这种倒霉催的事儿，驾照上为数不多的积点不用想已被扣得一干二净。

不过现在显然没时间关心驾照的问题。穿的一点都不严肃的教皇殿下此时神态异常严肃。

“爱薇妮雅，给我接通共和国总统的电话！”他大喊一声，外面女人一声惊叫，不知碰倒了什么东西，咣啷地洒了一地，“高德，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半小时内找齐所有元老，召开紧急大会，赶快让人把楼上那间会议室收拾出来，我要和各位元老影像通话。”

“莫戈雷，阿尔贝托通知到了吗？！”

没了小助手，雷欧现在一人身兼数任。

两名助理，乔克，霍华德此时都在路上。十一大地区的最高主教其中的十个已经得知了消息。执行局负责人，地方军中央军总司令的都在办事处待命。

对，就是待命。

尽管雷欧同学知道出现大规模黑暗入侵的可能性很大，但他很操*蛋地发现自己没权利给他们调兵的指令。现在只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四处通知各方做好准备。

战时，教皇有紧急调兵的权利。

这点确实没错，但它的前提是“战时”。如果婆罗之门打开，他有充分的理由调动战争区域及附近所有区域中央军的权利。

然而没人能证明现在是战时。

确实，都柏林地震了，都柏林有大片区域出现信息屏蔽，都柏林伽马指数严重超标。然并卵，这并不能证明婆罗之门打开了。本来作为历史上几大黑暗入侵之门高发区，都柏林常年伽马指数超标，跟伦敦的雾霾似的，超标是正常的，不超标才奇怪。同时，信息屏蔽也有可能是地震导致地陷的导致的设备破坏引起的，并非伽马域扭曲造成的空间偏差。

教廷战区一共十一个，战时教皇拥有其中三到四个区的调兵权限，而不列颠地区附近的符腾堡，高卢等中心战区，本就是教廷精锐集中的地方，一旦进入战时这种非常危险的状态，这意味着元老院将把接近一半的兵力交到雷欧的手上，权力大到他可以轻松地从巴黎一路打到罗马。

每个人都在盯着他。

他必须非常，非常谨慎地使用这项权力。

正当他盯着沙盘一筹莫展的时候，乔克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教皇厅，这个严谨的萨克森男人盯着一头杂毛冲进了教皇办公室，对同是一头杂毛的雷欧气喘吁吁道：“圣，圣座阁下，会议室…准备完毕，元老们均已接入，请您…”

两个杂毛对视着对方的头发，均愣了一下。

“我知道了！”雷欧打断他的话，猛得站起身来。

海蓝色的汪洋中，雄鹰振翅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