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孔瑜瑾刚死不久,还是“畏罪自杀”,听起来不太光彩。
但是孔尚德能从三法司全须全尾地出来,这就释放了一个重要信号:
说明皇上压根儿没打算把孔家这棵“圣人牌”的大树给连根刨了,并不打算往死里整孔家。
既然圣眷未衰,那些嗅觉灵敏的人情世故专家们,自然得前来慰问一下,关怀几分。
毕竟,这可是“天下第一家”,潜在价值还是不容小觑嘛!
孔家虽不敢大张旗鼓地设灵堂,但接待访客的排场还是拿捏得十足。
几个管事的在门口迎来送往,下巴抬得比门楼还高,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傲气——
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瞧见没?
风浪再大,我自岿然不动!
什么叫千年世家的底蕴?这就是圣人家族的底气!
就在这表面一片祥和的氛围中,沈叶带着他的大队人马,登场了。
那乌泱泱的侍卫,那明晃晃的仪仗,瞬间把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热闹的交谈声也戛然而止。
看见沈叶这大队人马,一个中年管事眼皮一跳,小跑着迎上来,脸上挂着标准而谨慎的客套:
“各位大人,不知有何贵干?今日府上.”
沈叶眼皮都懒得抬,只朝身边的周宝瞥了一眼。
周宝跟了太子多年,立马心领神会。
他立马上前一步,挺直腰板,嗓门儿敞亮:
“太子殿下驾到——!叫你们府里主事的出来接驾!”
那管事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府里和太子结过梁子,他这级别也是知道的。
虽然那首酸诗没能掀起大风浪,暂时被按下了,但这仇算是结下了。
老爷们嘴上不说,心里能不发愁?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眼下,毕竟还是皇上当家……
太子今天突然上门,还带着这么一大帮子人,能有什么好事?
管事心里发慌,但也不敢多话,赶紧躬身行礼,声音都有点发飘:
“奴才参见太子爷!请您稍候,奴才这就去通报!”
说完一溜烟往府里窜去。
此时孔尚德正陪着翰林院掌院学士许纯平喝茶。
许纯平是清流中人,跟孔家素有交情。
这次特意前来,说几句安抚的话,表一表“雪中送炭”的姿态。
“尚德啊,”许纯平端着青瓷茶盏,用杯盖慢条斯理地撇开浮沫,摆足了长辈和上官的架子。
“这次三法司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已是万幸。”
“往后府上行事,切记还是要低调,谨言慎行,方是长久之计啊!”
孔尚德心里其实不太瞧得上这位总爱打官腔的世叔。
奈何眼下,自己一还没正式袭爵,朝中总需有人帮衬说话,只得做出恭敬模样,老实应道:
“多谢世叔指点,小侄铭记于心!”
“只盼能早日了结濂师诸事,返回家乡,为家父安心守孝。”
许纯平满意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顺顺当当地接过衍圣公的爵位。”
“其它的事.嗯,暂时都可不提,来日方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