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也点了点头,神色肃然。
“官家,赵伯虎虽然看似不羁,但他对人心、对官场的洞察,确实入木三分。”
“这都是赵伯虎亲口所说。”
赵顼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坐下,坐下说。”
他自己也在御阶上随意坐下,膝盖微微碰着膝盖。
“你们俩认为,他说的是否真的会成真?”
赵顼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他虽然知道这是必然,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章惇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目光坚定。
“回官家。”
“虽这一切都是赵伯虎的猜测,但我等回去后思虑许久,反复推演。”
“若没有强有力的干涉,十有八九,会变成那样。”
章惇的声音有些发涩。
承认这一点,对于他这个新法的坚定支持者来说,并不容易。
苏轼也叹了口气,接话道:“臣也是这样想的。”
“人性趋利,官吏亦然。”
“若无制约,良法亦会变成害民之术。”
赵顼闻言,身子微微后仰,靠在台阶上。
他望着头顶那雕梁画栋的藻井,发出一声长长的感慨。
“看来,赵伯虎早有准备。”
“他比谁都看得远,看得透啊。”
“只是……”
赵顼皱了皱眉。
“只是还没到时机。”
苏轼身子前倾,急切地说道:“官家,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既然预见到了危机,何不现在就设立专职部门,去监督,去纠偏?”
赵顼摇了摇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不行。”
“现在还不是设立专职部门去监督的时候。”
苏轼一愣:“官家为何?”
赵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章惇。
“子厚,你觉得呢?”
章惇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官家说的没错。”
“新法刚实施,根基未稳。”
“若此时下令派人监督,人心或是要乱。”
章惇目光闪烁,分析道。
“王相他们会猜测官家究竟何意,是不是对新法不信任?是不是要以此为由掣肘?”
“底下的官员会观望,会迟疑,新法工作或会停滞。”
“而司马学士他们更是会认为官家圣心有变。”
“到时候,朝廷怕是得再起风波,民间也会多有猜测,变法大局,恐将毁于一旦。”
赵顼看着章惇,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赏之色。
“不错不错,子厚跟朕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