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府门前的街道算是亲仁坊的一条重要街道,可此时,这宽敞的街道上,除了他们外,没有任何一个行人。
而他们在来的路上,亲仁坊的其他街道,皆十分热闹。
这一条街道,以及静的可怕的马府,就好像是被神灵从亲仁坊这方天地给遗弃了一般,看得出来,周围居住的人,对发生了灭门凶案的马府,有多忌讳。
不过,这对刘树义来说,反而是好事,这代表连熊孩子与乞丐,都不会进入马府玩闹或者休息。
“走吧。”
刘树义不再耽搁,他翻身下马,直接来到褪色的门前。
旋即撕开封条,双手一推,便听“嘎吱”的声音响起,关闭了足足两年的门扉,终于再度打开。
而随着门扉的打开,一幅荒凉死寂的画面,映入众人眼帘。
没有人打理的宽敞庭院,荒草丛生,那枯草最高者,足有半人之高,厚厚的积雪被风吹得高低不等,放眼望去,竟找不到一条能够通行的路。
仅仅两年无人而已,竟已荒凉至此。
“顾县尉,带路吧。”刘树义说道。
顾闻嘬了嘬牙龈,看着荒凉又满是积雪的庭院,一时不知该如何下脚。
无奈之下,只得按照记忆,踩着雪壳子,向正厅走去。
因天气转暖,积雪已经开始渐渐融化,使得原本被冻硬的积雪,一踩便直接陷进去,给众人的感觉,就好像走在泥泞的路上一般。
顾闻一边嫌弃的龇牙咧嘴,一边加快速度,他真的要受不了这难行的路了。
好在尸首塔就在正厅内,没走多久,他们就到了。
刘树义进入正厅,第一眼吸引他的,就是地面上已经干涸的,混杂着灰尘的大片血迹。
两年时间,已经足以让许多东西消失不见,但鲜血浸入地板留下的痕迹,却仿佛被岁月给遗忘了,仍是一眼就能让人知道,当时那触目惊心的尸首塔,位于何处。
顾闻已经给县令写了信,相信要不了多久,陛下就会知道他是被迫跟来的,所以他也不再担心给刘树义讲述案情。
见刘树义盯着血迹,他说道:“下官当时到来时,还是血泊,三十五个人的血液汇在一起,便有如血湖一样,比现在吓人多了。”
刘树义能够想象当时的画面,他视线扫过正厅的其他角落,道:“你们搜查过马府吧?其他地方,可曾发现过血迹?”
顾闻摇头:“没有,只有这正厅内有血迹。”
刘树义眯起眼睛,只见整个正厅,只有眼前的一大滩血迹,可其他地方,除了灰尘外,并无丝毫血迹,道:“所以,凶手是先把所有人都弄到了这里,然后把他们堆在了一起,最后再挨个割断他们的喉咙?”
顾闻点头:“三司和下官也都是这样推测的。”
赵锋闻言,不由倒吸一口气。
这凶手究竟怎么想的?
堆尸首塔,本身就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了。
结果现在又告诉他,在堆塔时,那些人都还没死,是堆完之后才挨个抹的脖子。
这简直比战场上用来震慑敌人的人头塔,还要令他感到惊悚。
刘树义眸光也闪烁起来,正常来说,凶手想要灭门,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应先把所有人杀死,再说其他。
可是,凶手却偏要将所有人费劲的搬到这里,再堆迭起来,然后再动手杀人……
凶手是对自己所用的迷药足够自信,确信无论自己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人醒来反抗?
还是说,凶手有某种原因,必须要这样做?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会是什么原因?
某个宗教仪式?
亦或者,其他的缘由?
原本刘树义就怀疑卷宗上,三司对尸首塔的解释。
现在看来,他基本上可以确定,真相绝对不是三司和顾闻所说的,凶手想要让尸首更加触目惊心,引起他人的恐惧。
毕竟就算真的要这样做,也该是杀完人后,才该考虑的。
而不是没杀人之前,就细心的将马府的人挨个垒起来,再行那杀人之事。
虽只是前后顺序的不同,可代表的含义,却截然不同。
刘树义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玉佩,眼中不断闪过思索之色,片刻后,他收拢思绪,重新环顾现场。
这代表着一座宅邸最正式的正厅,正如顾闻所言,除了血迹外,再无他物。
连一个招待客人的桌凳都没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