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忠信在秀月宫前截住曾瑶时,曾瑶正唇角含笑地往寝宫走。
听了海忠信的宣旨后,她的脸色蓦地就是一变,姣好的面容上是掩饰不住的苍白,她勉强稳住身形,问清了情况便轻提了裙摆,上了轿辇,催促着往承乾殿的方向赶去。
海忠信将岑柔华的表现看在眼中,心内不住地点头。这位岑柔华看来是真心爱着陛下,他方才在言谈中故意透露出了些许魏贵妃的阴私手段,这位柔华娘娘却是恍若未闻,只一心惦念着陛下的安危。
这一点,比着那些为了权势勾心斗角的女人们强了太多。
海忠信是打眼瞧着景和帝长大的,心中自然是颇为偏向于景和帝,曾瑶不过是一番焦急之下的反应,立刻便赢得了这位太监总管的好感。
而曾瑶此时心中却并未想太多,纵使早就知晓沈洵的晕倒不过是他一场将计就计,可在听了海忠信的传话后,她的心中还是蓦地一紧,像是有一双大手将她的心整个攥住,遏的她无法呼吸。
那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失去的感觉,难过的让她几乎窒息。
在轿辇上勉力平复了一番心绪,曾瑶捏了捏手指,这才发现自己整个掌心早已是濡湿一片。
曾瑶将早先与沈洵定好的计划在心中粗粗过了一遭,便沉了沉眸,目光沉静地望着不远处的承乾殿。
今日在宫宴之上沈洵便借着那短暂的亲昵时间,将自己的计划一笔一划地描绘在了她的掌心,她虽然惊讶于他的消息网,可到底是很快便接受了这个计划。
而现在,她就要迈向这个沈洵早已设计好的局中,她本以为自己会惊惶忐忑,可等到真的走到这一步,她的眼中心中竟只剩下一张清隽的面孔,与一抹暖心的微笑。
这般的信赖,连曾瑶自己都觉得惊讶。
不过,这有有什么要紧呢,总归是并肩作战的两个人,总归他们是这世间最为亲密的存在。
曾瑶唇边缓缓浮起一抹笑容,望着承乾殿的大门,缓步下了轿辇。
……
“陛下,可是好些了?臣妾瞧着你的脸色怎么这般苍白?”
岑柔华甫一进殿,软糯中带着些急切的声音便柔柔响起,正在与傅太医交谈的景和帝立刻便歇了话头,转眼望向了她。
曾瑶来得匆忙,身上还是宫宴时的那一身宫装,她并未褪去身上的披风,大红色的狐狸皮衬着她惊惶的小脸越发的苍白可怜,可她却恍然不觉,脚下虽是踏着微步,却步伐极快,踉踉跄跄的,看着就像是要跌倒。
沈洵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血色极淡的唇角上翘起温润的弧度,骨节分明的大手向前探出,轻声笑道:“仔细着些脚下,不过是些小毛病,没什么大碍。”
曾瑶软软的小手搭上那双向着自己伸来的大手,轻轻攥了攥,感觉到那手传递过来的体温,才微微放了心,略略松了一口气。
她嗔怪地瞪了景和帝一眼:“陛下总是这般糊弄臣妾,上次你也说是小毛病,结果可是把臣妾吓死了,这次你休要再糊弄我了!”
说着她便转了眼,看向一旁的傅太医,柔声问道:“傅太医,你且与本宫说说实话,陛下这次是因何染疾,状况如何?”
傅太医抬眼瞧了瞧景和帝,见帝王微微颔首,立刻便知晓这柔华娘娘并非外人,陛下的计划她怕也是知晓根底的,便放了心,躬身恭敬道:“娘娘且放宽心,陛下早先便知晓会有人下毒,特命臣下配了解毒的方子,方才的晕倒不过是掩人耳目,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曾瑶面色一滞。
傅太医瞥了眼帝王的脸色,见并没有不虞之色,才继续道:“只是贵妃娘娘在殿中点了回春香……回春香中的一味香料恰好与这解药之中一味药草相克,陛下体内的毒素并未肃清。不过如今柔华娘娘来了,这便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他的声音平白没有起伏,可言语中的信息却是炸的曾瑶心头巨震。
回春香!
那在原文中出现率贯穿全文的□□,她到如今都还颇有印象。
原景和帝之死,便是因了有人在这回春香中加了毒物,引得长期被吸入的景和帝浑身溃烂,腐败而亡。
而这回春香本就是一种颇为狠毒的□□,味道虽淡,可药性极猛,能让不举的男人都□□烧身、幻象重重,长期吸入者却有可能导致不育。
更让人胃疼的是,在这本书的设定中,这味□□,无药可解。
只能交`媾以解毒素。
瞧着傅太医一脸“你懂的”的目光瞧着自己,曾瑶只觉得心头神兽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迎风流泪,顿觉再牛逼的肖邦也弹不出她心中的悲伤。
她幻想了许久的梦幻的、浪漫的、与沈洵的第一次,可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保存了这么些年的处子之身,要在这么坑爹的一味□□的作用下献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