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莎睁大了眼睛,快速跑向啤酒瓶,举得高高的,端详几眼瓶底,又用手甩了甩,缝衣针发出叮铃咚隆的响动。
这是她看见第二个人能用缝衣针扎穿啤酒瓶,而且是她认为很瘦弱的亚当爸爸,这使她放下了之前“只有很强壮的人才能扎穿”的认知,对自己也能扎穿有了信心。
她将啤酒瓶放回原处,走到桌边,从桌面拿了一把针,一根根藏进头发里,然后站到冼耀文身边接着苦练。
冼耀文在边上看了一会,对阿依莎的发力方式进行纠正。
甩缝衣针扎穿玻璃瓶,重点是角度,基础是力量,力量不够就不能赋予缝衣针足够的速度,小丫头现在练习的要点不是扎穿玻璃瓶,而是形成肌肉记忆,错误的方式形成肌肉记忆,以后想纠正就难了。
至于力量,超过小丫头身体能够储藏的极限,靠练是练不出来的,只能等着身体长起来。
冼耀文不厌其烦地纠正小丫头至饭点,带着她洗漱,换上一套干净衣服,然后带去了饭厅。
中午在家吃饭的人有周若云、钟洁玲、阚梅琳三个大肚婆,小肚婆周芷兰,以及王霞敏、王霞丽姊妹。
王霞丽的体重控制计划基本宣告失败,身体各个部位等比例放大的基础上,还有了小肚腩,脸变得肥嘟嘟的,白里透红,用炭烤一下就会往外滴油。
以前是长相可爱的开心果,如今开心果依旧,长相还是略过不提,再胖一圈,甭管怎么使劲也不可能沾到可爱的边。
冼耀文扫了一眼三个有身孕的弟妹,不由想到冼光礼、文半夏夫妇,本来说要来香港照顾媳妇安胎,还未成行,文半夏自己怀上了,这里的四个小家伙会有一个比自己小的叔叔或姑姑。
另一方面,文半夏能怀上二胎,说明身体没问题,但当初却没有多生几个,根源应该就在“冼耀文”身上,这人情还是得由他来还。
简单开了个小差,他的注意力回到饭桌。
一转脸,对挨着坐的王霞敏说:“下午有安排吗?”
“今天没事。”
“去看电影?”
“好呀,陈真演的《李小龙》上映了,我还没去看。”
“陈真名气这么大了,能单独撑场面?”
“陈真的打斗戏挺好看的,比张扬好看多了。”王霞敏压低声音说:“老爷,我觉得陈真比雷龙好,龙道武师团应该主推陈真。”
“为什么这么说?”
“陈真一出场,都不用做任何动作,给人的感觉就是大侠,嗯,就算他演的是坏人,看着还是像大侠。雷龙给人的感觉差好多,就是演好人,也担心他随时会变坏。”
“你的意思陈真一眼好人,雷龙一眼坏人?”
“不只是我说,戏院里很多观众都这么说。”
“你怎么评价两人的长相?”
王霞敏想了想,说:“陈真是侠骨柔情带有一点阳刚硬汉,雷龙是阳刚硬汉带有一点猥琐。”
“猥琐从哪里看出来的?”
“雷龙笑起来贱兮兮的。”
冼耀文轻笑,“你觉得他猥琐,根源是不是不喜欢他的长相?”
王霞敏点点头,“有可能。”
“晚一点我去了解一下情况。”说着,冼耀文看向王霞丽,“肥妹,你的碗都堆成小山了,不要再夹菜了。”
王霞丽噘了噘嘴,“不要叫我肥妹。”
“不叫肥妹叫什么,肥婆?”
王霞丽哼一声,扒拉一口饭菜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不许说肥字。”
“还挺霸道。”
冼耀文呵呵一笑,不再多说,转而幻想几年后的画面。
香港这边年轻人对女人的审美已经开始推崇纤瘦,特别是腰,二十二三吋的腰成为时尚标杆,而年纪稍大的富商偏爱体型丰腴,女人珠圆玉润旺夫,且被视为家底厚的象征。
坊间推崇手臂圆润的女人,这种身形既代表着健康与能干,也证明家里过得不会太差,就是婚宴上也能听见“肥肥胖胖,百年好合”的祝词。
而左翼报刊批评“肥胖即富贵”的观念,呼吁节制饮食、反对剥削性消费。
总的来说,老一辈人更喜欢丰腴,比如外面能听到的“冼家女人”的意淫八卦,苏丽珍总是最忙的那一个,年轻人推崇纤瘦,从友谊影业冒出头的新人的身材就能得到认证,每一个都是细腰。
而王霞丽已经超越了丰腴的范畴,纯胖,新老一辈都不喜欢,将来会主动追求她的男人,大概只有1%的可能是审美奇特,99%的可能是心怀鬼胎,说轻一点也至少是忍辱负重,眼里只有冼家的婀娜多姿,她这个肥婆装不进小眼珠里。
他在想是坐待破事发生,还是从根上掐了。
略作权衡,他选择了前者,生活需要点乐趣,有个小丑在身边蹦跶也不错,热闹。
孕妇嘴馋,吃饭不好搞区别对待,餐桌上无一例外都是孕妇菜,又是按照四孕妇的喜好定菜谱,没做到兼顾,饭吃着没什么滋味,他比正常情况吃得少就停箸。
伺候好周若云午睡,他和王霞敏出门。
去北河街,不远,腿着。
路上,王霞敏挽着冼耀文的手臂。
“哪天你回去跟妈商量一下彩礼,婚礼没有,彩礼还是要的。”
王霞敏闻言,将头枕在冼耀文臂膀上,“我怎么谈,不是应该让长辈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