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东洋,疯狂而偏执,只要打着“忠于天皇”的旗号,披上“爱国主义”的外衣,杀人、侵略等一切非法行为皆会获得狂热的拥趸。
遭儿玉誉士夫威胁的井上准之助,最终还是于1932年3月被右翼团体血盟团暗杀,同年5月,犬养毅在自己家被山岸宏、三上卓等十一名海军年轻士官枪杀。
东洋国民不仅不谴责暴力,还通过上血书、寄手指等方式为“十一壮士”请愿,要求从轻发落“爱国”青年。
在此背景下,儿玉誉士夫的恐怖行径,也没有遭到谴责,反而被视为“忠君爱国”的表现,一举奠定了他在行动派右翼中的地位。
1936年儿玉誉士夫从监狱放出来,旋即加入右翼政治团体国粹大众党。
1937年,他获得外务省情报部部长河相达夫的赏识,逐渐开始介入对中国的情报特务工作。淞沪会战后日军侵占上海,儿玉誉士夫受海军委托在上海建立特务情报组织。
儿玉誉士夫建立了一个“特别”的情报组织儿玉机关,或可称之为儿玉商店。
儿玉誉士夫对情报不感兴趣,主要精力用在敛财上,他不仅插足盐铁交易,强占矿产资源、工厂、农场、养鱼场等,且经营秘密武器作坊,客户爱谁谁,给钱就卖,同时也卖白粉,与青帮黄金荣派、杜月笙派都有过合作。
儿玉誉士夫到上海就是捞钱的,吃相不怎么好看,就连宪兵司令部都看不过眼,将他抓了起来,准备判他个五六七八年。
儿玉誉士夫这人不算聪明,比较崇尚暴力,却也懂捞钱头顶得有伞的朴素真理,右翼元老、神风敢死队之父大西泷治郎就是他的那把伞,他被关了没几天,大西泷治郎便出面保释。
其实,儿玉誉士夫所谓的吃相难看,很重要的一点是利益输送的方向只有海军系统,陆军只能闻闻味,一点好处捞不着,陆军不搞他就怪了。
这之后,儿玉誉士夫加强了同陆军之间的感情联络,一度成为陆军参谋部的临时雇员,1939年汪精卫在河内期间,他参与了保护工作,亲历河内刺汪案。
后经石原莞尔介绍,短暂在关东军司令部工作,因东条英机不喜石原莞尔领导的东亚同盟组织,儿玉誉士夫被解职返回东洋。
儿玉誉士夫并未沉沦多少时日,经笹川良一介绍,到海军省的对外机构“海军航空本部”工作,本部长山本五十六任命他为海军嘱托,负责为海军航空本部采购飞机所需的物资。
世人皆知东洋海军与陆军不和,就是后勤采购也是对着干,互相都乐意给对方使绊子,儿玉誉士夫在东京的采购工作并不顺利,便向上头建议到他的福地上海进行采购,获批,他回到阔别两年的上海,重建儿玉商店,之前断掉的生意重新续上,且多了海军采购的大生意。
东洋海军后勤采购物资主要有三种形式,在东洋本土支付日元,对非占领地采取硬通货或易货的形式,在占领地则使用伪币,如汪伪控制区使用中储券——由横滨正金银行、台银操控发行的货币,汪伪强行按1比2的比率兑换老百姓手里的法币。
战争形式多种多样,不只是正面战争一种,破坏对方经济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打击形式,于是,互印假币苦一苦对方治下的良民,不管非法的黑市汇率跌成什么样,老子是政府,采购只看合法的官方汇率。
中储券说起来是小鬼子在沦陷区展开掠夺的工具,但别说,一开始它还挺坚挺,若不是这样那样的原因,它能“值钱”蛮久,只是儿玉誉士夫负责采购时,它已经不那么坚挺,特别是同日元比较。
中储券、日元,两样货币摆在那儿,稍有金融常识的人就该认识到其中蕴藏着利润膨胀大法——以中储券采购的物资,在采购单上改为日元采购,砰,利润莫名其妙地变多了。
靠着改货币大法,儿玉誉士夫赚得盆满钵溢,也惠及了一大批海军将领,他在一定程度上成了海军利益团体的白手套,尽管宪兵在他敛财期间多次抓捕他,但很快会被海军力量保出来,并在海军力量的推动下参加了1942年的第21届众议院选举。
战争结束前,儿玉誉士夫从上海带走了大量儿玉商店的、包括个人和代理海军力量的资产。
东洋宣布投降的次日,儿玉誉士夫被大西泷治郎邀请为介错人,大概大西泷治郎给儿玉誉士夫留了什么遗言,还有一些海军力量的政治遗产,一些政治势力都带着这个叼毛玩。
东久迩稔彦组建和平内阁时,儿玉誉士夫曾担任内阁顾问;1946年,于被盟总逮捕前夕,他在著名掮客辻嘉六建议下,拿出“上海资金”的一部分,支持鸠山一郎组建民主党。
在巢鸭监狱蹲监期间,他认识了笹川良一、岸信介等政治人物,出狱后又被盟总看中,成为g2的一员,组建与有末机关同级的儿玉机关。
但相比有末机关一心扑在情报、走私事业上,儿玉誉士夫却在向政治掮客转型,成为政客与政客、政客与商人、政客与黑道的沟通桥梁。
“是。”松田芳子轻轻颔首,“已经在行动。”
松田芳子的回答,儿玉誉士夫并不意外,他只是淡淡地说:“台北市区的埋藏点不能动,那是我用来和国府交易的。”
松田芳子故作为难道:“儿玉君,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儿玉誉士夫严肃地说:“松田,不要忘记自己是大东洋帝国的子民,帝国利益在前,个人利益在后。”
“儿玉君,米国人要走,米国军队不会走,我可以不听米国人的命令吗?”
“我知道你背后的那位支那人冼耀文。”
“儿玉君,你既然知道高野君,自然应该清楚他代表米国的利益。”
儿玉誉士夫沉吟片刻,“我会找夏洛特先生谈谈。”
冼耀文刚停好边三轮,伊丽莎白·范弗利特便出现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