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她睁开眼,盯着天板,发出一声叹息。
这两天是她容易怀孕的日子,她想怀上男人的孩子,却不敢表现得过于急躁,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行败家之举。
穷日子太苦,现在很好,她不想回到过去。
冼耀文回到家,在饭厅吃早点的费宝树闻讯迎了上来,第一时间接过他脱西服的工作。
“昨晚宿在酒店?”
费宝树话一出口,她的眼睛便给出“不是”的答案。
老爷的衬衣脏了,没有换。
鼻子一嗅,她闻到陌生女人的味道。
“老爷认识了新女人?”
“嗯。”
费宝树将西服挂在衣架上,绕一圈,来到冼耀文正面,帮他解衬衣扣子,“怎么没去酒店过夜,是艳遇吗?”
“应该是情人。”
“就一天时间吗?”
“一天两夜吧。”
“老爷前晚不是去酒家应酬吗?”
“就是你想得那样。”
“喔,她是不是很特别?”
“有一点,但主要是身份特别。”
“喔。”听见这个回答,费宝树不再多问,转而说:“昨天我和阿姐去了保安司令部,那里的人挺好说话的,少了回台切结说后补也行,当场就要核发出境证,阿姐婉拒了。”
1951年的台湾,官员眷属想离开台湾非常困难,需官员写一份保证书,大致内容是保证眷属不泄露机密、不参与政治活动、按时返台,如有逾期,愿接受军法惩处并承担一切责任。
保证书写好,送到所属机关人事处核章,然后眷属本人写一份回台切结,差不多就是当事人返台保证书,两份东西一起交到保安司令部,然后慢慢等待审核。
一般来说,人事处不会轻易核章,但凡职务涉及机密,当场驳回。
保安司令部那一关更是艰难,当场驳回概率九成以上,即使进入审核阶段,依然有一半几率审核不过,剩下的一半,十天半个月能出结果算是快的。
“姐夫的面子这么大,保安司令部都要卖他面子。”
“阿姐说姐夫没这个面子。”
“这样。”冼耀文若有所思,“出境证拿到了吗?”
“拿到了,但是阿姐挺担心的,不知道人情该记在谁头上。”
“总会知道的。”冼耀文解开皮带,脱下西裤递给费宝树,“人来了吗?”
“来了,在饭厅。”费宝树顺手将西裤放在一边,“昨天下午到的,人好像蛮能干,一下子就和其他人聊成一片。”
“昨天在家打?”
“嗯,你阿姐、陈露露,还有你阿姐带来的张夫人,是个官太太,没介绍丈夫是谁。”
“你好久没跟陈露露一块打牌了吧?”
“自从知道她的根子在保密局,就不太喜欢跟她打,昨天是她打来电话约局,我不好拒绝。”
冼耀文拍了拍费宝树的手腕,“这次回香港,你也正好去麻雀馆的工地上看看,拨了钱以后我一直没关心过,不知道工程怎么样了。”
“我会去的。”
冼耀文在费宝树手臂上拍了拍,“早点吃什么?”
“水索粉、冰豆浆。”
“水索粉啊,在龙山寺门口见过有人摆摊,还没吃过呢,好吃吗?”
“蛮好的,适合这个天气吃。”
“留一点,我等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