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盛彼衰，他的鱼身上魂气增添，那他这边的人身上魂气流失生出的缺口自然越来越大。系统强行保下这具身体的活气的后果就是，本就不是正常魂魄的琼兰，体内元气正负失调，那些魂气的缺失被天地间的阴气补足而上。

所以他才会在睡梦中，状况越来越让人担心。

此时，式洞机摁压的内关主导阴气，便使琼兰痛不欲生，连带衣袍下的右臂都痛得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勿需多管。”听到身边之人探问，琼兰用还能动作的左手舒缓了一下眉心，冷着脸推拒了式洞机拿出的丹药。

“你杀了弁袭君？”琼兰勉强想起之前看到六赋印戒的事情，他还记得弁袭君同式洞机谈论合作之事。

通常丹药虽然效果很强，但在琼兰看来还不如他亲自炼的好，内中掺了硫磺硝石类的东西，产生了丹毒，服用此类丹药，还有想法子制伏丹药带来的火毒。

杂质服进体内，微量还能压制，不完全祛除，过量火毒就会有损根本，这也是式洞机以前为何劝他少用些丹药的原因。

式洞机眼中情绪不明，既然琼兰拒绝他之好意，那这丹药也没什么用处了。将丹药握在掌心运劲，捏成了粉末，从指缝从落到地上，洒出斑驳的白尘。

式洞机被对方问及弁袭君，也明白琼兰不满之意的源头在何处了，淡淡解释起来：“我不过是审时度势罢了，说来我与大宗师也是同盟关系，一色秋不过是被迫夹杂那二人角力中间的那位罢了，那么一色秋为何要做吃亏的那一个？”

在消灭玄嚣势力之后，发生了一件让他很不痛快的事情，所以言语中带出几分情绪。

式洞机以前最喜欢的便是琼兰目下无尘高高在上的模样，那样的琼兰眼中谁也没有，只有深沉的寒冷与黑暗，但现在却让他觉得有那么几分难受。

他总觉得自己是靠近了琼兰的，但是在欢喜后，在日益相处中又觉得不是，无论是在道真分裂以前的时候，还是如今，这让他有些无力。

“杀了就是杀了，对着我冠冕堂皇有何用处。”琼兰不解，式洞机总是对他做这么多解释做什么。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辩解并不能改变结果和影响他的判断。琼兰不爱解释，也不是很喜欢听这种虚伪的解释。

式洞机却觉得这是不屑。

他想，琼兰这种让人捉摸不定的个性，终究会让他累的，虽然不是现在。

式洞机潜意识对琼兰有一份推崇在，没有反驳，而且说实在以琼兰发言的立足点，他也无从反驳，便说起其它事情。

“你可知...”正要说出那事来给琼兰听，却被对方打断。

琼兰从床上坐起来，曲起一边修长的的腿，将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再次揉了揉眉心，沉默了一会，才想起式洞机方才说得话。

他语气还是不变，只吐出四个字：“勿需多管。”

式洞机觉得这话有些莫名，没有回应，然后他听见琼兰抬起头来又复问他：“你杀了弁袭君？”

接连两句相熟的对白，式洞机似乎有些不确定琼兰在做什么，但一腔压抑不愉被琼兰莫名的举动仿佛被寒风穿透，怔了一下，脑中迅速反应起来。

琼兰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对劲，那尾从他身体里化出去的鲤鱼在给他带来宁静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微妙的副作用。

现在的影响只是很小的一点，小到琼兰没有察觉到不妥。

式洞机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个黄澄澄的橘子，剥了起来。他很快压下各种揣测的念头，稍稍垂首，眼神落在手中散发出清香的水果上，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起话来。

“...嗯…我…不过是审时度势罢了，说来我与大宗师也是同盟关系啊。而一色秋不过是被迫夹杂那二人角力中间的那位罢了，那么，我一色秋为何要做吃亏的那一个。”

式洞机竟然是把原话照搬了一便，只是语气变得柔和不少。

细心观察琼兰神情，果然对方还是原话奉还。

式洞机将剥好的橘子果肉上绵软的白丝一点点撕下来，他已经确定琼兰刚才在他面前出了问题。现在琼兰行为举止没有问题，但是式洞机更加明确琼兰身上藏着大隐患，或者是秘密。

他觉得他快要接近琼兰身上掩藏着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了。

一直都觉得琼兰异于常人，不知来处就已经算神秘了，重伤至垂死之人竟然就那么好了。

果然是有隐患么。

对眼前之人的一无所知，让式洞机产生一种极端的怀疑。到如今，琼兰是否还是半分信任都没有给过他。

“你可知，我已经卸下道真掌教的身份，传与原无乡了。”式洞机把早先要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琼兰闻言，打量了一番低头处理橘子果肉的人，看来到手的位置丢了，对方是失落了，进一步问道：“那你有何打算？”

式洞机虽然因为苍的举动失了这个位置，有些不甘心，但今后他还是有打算的。他把橘子放进琼兰掌心，琼兰挑眉看着手心里的橘子：“麻烦你了，下次大可不必做这种小事。”

琼兰没有吃这个橘子，只是拿在手里，看着地上斑驳的白色粉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敏锐地提问：“方才可有发生别的事情？”

式洞机听床上之人发问，眼神晦涩起来，面上却是露出一个极为和善贴心的微笑。

他摇头的幅度很小，然后缓缓开口，语气极为真诚。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