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离开,是一场退避。
却是……退避不了。
一颗高树下,两双眼睛贼亮。
“我们要不要跟着?”说话的是个男人。
“当然,小姐弄丢了,你我都得死!”一个女人磨牙,情绪莫明。
夜无澜站在屋顶高处,若有所觉地看向这边的大树,半晌,衣袍响动,人已不知去了何处。
纪琥珀背着包袱,在路上行行走走,不一会儿就天亮了。
风城祁县,是个好地方。
她进了一家酒馆,“掌柜的,我要一件上房,顺便送些吃的!”
“好嘞!”掌柜的应声,叫人将她请上了二楼。
就在她刚走上二楼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不,是那人撞到了她。
“没长眼睛啊!”
撞人的男人怒骂,抬头,猛然一僵,嘴角拇指大的黑痣赫然醒目。
是他!纪琥珀浑身血液凝固。
他不是死了吗?
她记得夜无澜当时是让王县令即刻升堂审判的,像他这种人,王县令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他?
肩部被撞了一下的龚向前,步履不稳,向楼梯下后退了好几步。愠怒染上脸,连带他那颗黑痣都渐渐成了红色。
很快,龚向前压弯等我唇再次上扬。他蹬蹬几步上楼,拍拍袖子上的一点尘土,很有礼貌地抱拳。
“姑娘有礼!”
饭店内,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又有人要倒霉了。被城主的地痞儿子看上,不死也脱层皮。
龚向前没死,想必又是城主包庇,或者朝廷里有人撑腰。所谓官官相护,相互勾结,纵使有那么一两个良臣清官也是抵挡不住。像王县令这样的芝麻小官,如何撼动得了整个庞大的官僚体系?
纪琥珀原本不想惹事,但这采花贼着实可恶。不过,眼前的龚向前貌对她挺客气……也许,他没认出自己。
她没忘记,这龚向前是个精分之人。一个人身体内的另一个自己做了什么,他是毫无察觉的。
“这不是王大小姐吗?”
他一直以为那晚在房间里的女人,就是王县令的女儿。
认出来了?
人已走到跟前,纪琥珀想不理会都不行。
她讪讪一笑,“你还没死啊,这么悠闲,下一个准备找谁呢?”
或许她猜错了,这个精分者做了什么,他自己是清楚的。
“我谁都不找,今晚……找你怎样?”
龚向前哈哈一笑,凑近纪琥珀的脸,小声道。
真恶心!纪琥珀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那晚她和夜无澜抓到他的时候,他是易了容的,看起来还算清秀。今日却是他本尊的面孔,那嘴角一抽一抽的黑痣,让她看了就浑身不对劲。
公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旁边的人脚步挪了挪,急道,“公子,别惹事,咱们办正事要紧。”
纪琥珀迅速看了说话人一眼,短棕上衣外套褐色褂子,下身一条黑色长裤。对龚向前的态度倒是恭谨,看来是仆从之流。
“不碍事,不是给了三天吗?”他推了推那人,舔着唇看纪琥珀笑道,“放心,本公子一定不会耽搁你们的事。”
“公子!”那人急了,动手拉扯了他一下。
他要再不劝住,公子又不知要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到时候城主交代的事情,就完成不了了。
“行了行了,真啰嗦!”
龚向前甩开,恋恋不舍地对纪琥珀道,“小美人,别走开,小爷我很快就回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