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庄池生病的这几天,是顾白这辈子二十几年过的最累的几天。他碰到一个需要他一心一意呵护的东西,想守着他,却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一旦想到庄池可能会和其他那些罹患胃癌的人一样离开,他就很难忽略那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的感觉。

餐厅上面就是豪华酒店,顾白吃一顿饭都累得不行,连冲澡都懒得干,就靠上了床。

就是陈简开冲澡的一会儿,他竟然差点睡着过去。

顾白在迷迷糊糊里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搂住他,鼻息就在他的脖间,他睁开眼睛,酒店的墙纸陌生的让他抓紧了被单。

“你比你上学的时候长得更美了。”

“谢谢,”听过很多这样的话,唯独这一次他无法心安理得接受,顾白只好扯了扯嘴角:“男人四十一枝花,我毕竟还没三十岁。”

陈简开把他抱得更紧一些,替顾白脱下他的西服,又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最后往下,蹭了蹭,去顾白的皮带。

顾白条件反射一样的整个人都僵硬了,他下意识摁住陈简开环在他腰上的手,用了好些力气。陈简开动不了,想把顾白转过来面对自己,但顾白整个人像是维持侧卧的姿势石化长在床上了。

“顾白,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陈简开把关掉的床灯打开,就看见顾白瞪大了眼睛睡在他边上,毫无血色的脸上面无表情:“你这样我们根本没法做。”

顾白也觉得自己魔怔了,他揪着下面被套的手上都湿了一片。

“好吧,那我们讲讲别的,”陈简开在床上坐起来:“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顾白动了一下嘴巴:“我留学回来第一年遇到他起,我就和他在一起了。”

陈简开看起来吃了一惊:“你以前看起来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看起来是怎么样的”

“你以前……为了不让我追你,和高二的女生在年级主任办公室门口接吻,你们不是还上床了么我弟弟以前总是和我说,你这种人没在上学期间被人毒死,简直是个奇迹,一整个寝室喜欢的女生都追你一个。”陈简开回忆着说:“你还总考年级第一,做红旗下演讲的时候搞的和开演唱会似的,女孩子都在那里尖叫——我那时候就觉得,大概没人能抓住你。”

“你太看得起我了。”顾白笑了一下,转了个身平躺起来,停了停才说:“有些东西,总归是要还的,你以前追我不成,现在就轮到我躺在你床上了。”

“那我也还是抓不住你。”

“我只是一棵树而已,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没必要——”

“庄池也只是一棵树。”

顾白微微一愣,他上半身赤裸着,陈简开开了灯之后就看见了他脖子上一连串的痕迹。陈简开拉着顾白的手按到他头等上,空出一只手细细的在痕迹上来回摩挲。

顾白也曾经觉得,庄池应该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他和庄池能在一起,可能只是阴差阳错,他喜欢庄池为他设计的别墅,喜欢庄池给他的自由,最后才慢慢开始意识到,他喜欢和庄池待在一起的安心感觉。这几年在一起,顾白或许走的漫不经心,但他们好歹牵着手走下来,庄池让顾白体会的珍贵,顾白不想放手。

“如果庄池是一棵树,那大概也是能让我愿意吊死在上面的那一颗,”顾白说的很慢:“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很奇怪,我和他在一起之后,我都只和他做——有一次我以为他要赶我走,我心里难受的不行。”

顾白盯着天花板,像是能看见什么悬浮在半空中的物体:“我真的……很喜欢他,拜托你,救救他。”

按着顾白手腕的手松开了,爱是做不成了,陈简开干脆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背对着顾白下了床:“我只是看我追不到的人却别人追去了不爽,你说这种东西算什么。”

“看你掉眼泪那傻样,”他弹了弹烟灰:“赶紧回去吧。”

他拿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什么也没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