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不错。”陈寄舟的语气缓和了些许,“气是正的,养过人,也被人养过。有点意思。”
卫从良追问:“哦?有什么说法?”
“没什么说法。”陈寄舟摇了摇头,“就是一块普通的护身符,被一个心正的人戴久了,沾了点人气。算是个小小的善缘吧。”
这番评价,让卫从良愈发心惊。这块玉佩,正是他祖父的遗物,陪了他祖父一辈子。陈寄舟说它“养过人,也被人养过”,简直是一语中的。
“那……最后这尊佛像呢?”卫从良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陈寄舟的视线落在那尊鎏金佛像上。佛像的材质和工艺,都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微光,证明它确实是年代久远的老物件。然而,在这层白光之上,却缠绕着一缕缕阴冷的、带着腐臭味的黑色丝线。
那是死气。
“可惜了。”陈寄舟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卫从良追问道。
“佛本是清净之物,却被埋在了不清净的地方,沾了不该沾的东西。”陈寄舟的声音压的更低,“土腥味太重,阴气未散。这种从土里刨出来的‘陪葬’,请神容易送神难。卫老板,你把它摆在这里,不怕夜里……有东西来找你聊天吗?”
轰。
最后几句话,让卫从良的脑海里炸开了。
他手中的两颗核桃,“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冥器。
这两个字,是古玩行里的大忌。这尊佛像,正是卫从良前不久从一个盗墓贼手里收来的,因为品相极好,卫从良才动了心。但自从收了这东西,卫从良夜夜被噩梦所扰,总觉得店里阴森森的。
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别说上手,连碰都没碰一下,隔着几米远,就一语道破了天机。
这不是眼力。
这不是鉴宝。
这是……这是通神。是望气。是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方士手段。
“您……您究竟是……”卫从良的声音彻底变了,之前的“小兄弟”变成了“您”,姿态也从高高在上的考官,变成了一个惊疑不定的求道者。
陈寄舟看着卫从良这副模样,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赌对了。
对付这种老江湖,你越是跟他讲道理、摆规矩,他越是算计你。只有用他无法理解的力量,用神神鬼鬼的东西,才能彻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陈寄舟没有回答卫从良的问话,只是站起身,语气淡漠的说道:“东西看完了。我的货,卫老板是收,还是不收?”
“收。当然收。”卫从良如梦初醒,连忙从失态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吓傻的阿宽,沉声道,“阿宽,去,把那几样东西撤了,上我珍藏的武夷山母树大红袍。”
“不,不用了。”陈寄舟挥了挥手,制止了忙不迭要去收拾的阿宽。
陈寄舟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站起身的卫从良,眼神里透出一丝悲
悯,又有一丝嘲弄。
“卫老板,你与我有缘,我再多送你一句。”
“你这店里,真正‘阴气重’的,可不止那尊佛像啊。”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卫从良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径直走向内堂。
卫从良浑身一颤,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他猛地抬头,看向店铺最深处的那个方向。
那里,放着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心悸的“烫手山芋”。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再无半点血色,快步跟了上去,态度已经不是郑重,而是近乎……惶恐。
“先生,请留步!”卫从良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敬畏,“老朽……老朽还有一物,恳请先生为我解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