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得患上‘药研依赖症’。”
——话虽如此,她还是没扛住鹤丸国永的压力和自身的诱惑。不由懊恼地叹了口气:“唉……我也还差得远呀。”
见她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又笑得眉目皆弯,药研藤四郎欣慰地意识到久别重逢并未改变主人分毫,即便一开始的她表现得冷漠如坚冰,全然不复零星记忆里那个明媚阳光似的少女……思及此他情不自禁地垂了眸,歉疚之意在眼底渐渐沉淀了下来。
不过那也只是两三秒之间的事,男孩儿为了不让她察觉,立刻重绽了笑意:
“大将……还是想追上那个人么?”
沙夜难得怔愣了片刻。
她执起木刀,用手细细抚过刻痕斑驳的刀背,声音倏忽变得轻了起来。
“是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他是我的恩师。”随即恍惚地笑了笑,“徒弟想和师父比肩,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男孩儿并未多言,了然地回以一笑。他们之间的默契,无需言语。
“就这么站着闲谈也太浪费时间了,”旋即,药研终于摆出了攻击姿态,“不知大将的剑术在这段时间里是否有所精进?”
沙夜则是不紧不慢地戴上了白色兜帽,宽大的帽檐堪堪遮过她一半视线——不管是在剑道中还是在战场上,这都是大忌。而药研对此却好像习以为常。
静静地架好了木刀,少女合眸,屏息凝神。
偌大的道场里,只听得她毫无情绪可言的话语,成为了某种暗秘的号令。
“我可不会放水哦?药研。”
“——就等您这句话!”
两道白影遂如疾电般分分合合,激烈的碰撞声迸溅而出。
直至黄昏时分,这场酣畅淋漓的比试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沙夜毫不在意地用帽子的边角擦去颊边淌下的汗珠,笑得十分高兴:“好久都没有这样好好活动过身体啦。”
而药研藤四郎同样面染倦意而欣喜不已:“大将的剑术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啊。”
“哪有。中途差点就被你打中要害了。”
“那难道不是您刻意放的水么?”
“啊,暴露了?”
“唉,您哪……”
少女笑嘻嘻地合掌:“抱歉抱歉,下次不会了。”
“……真拿您没办法。”男孩儿摇了摇头。
将肩上披风收归手中,沙夜猛地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药研,关于今晚的晚饭问题——”
顺便一提,鹤丸国永一直处于掉线状态是因为,沙夜嫌他太烦了着实影响她心情,而且她也不想太早在他面前暴露太多,于是午饭时偷摸往他的饭碗里下了点蒙汗药,对,就是那种付丧神专用的蒙汗药——分量足以让他睡上半天。
鉴于不能太过明显地虐待付丧神,沙夜遂于晚餐时分又强硬地往他嘴里灌了解药。
药研藤四郎抽着嘴角,目睹自己的故交被主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心想这两人怎么这么苦大仇深。
然后,悠悠转醒的鹤丸国永终于拔掉了脑袋顶一把抓的小彩旗。
“……我敬爱的主啊。”
“唔,药研,这个鱼做得不错。”少女喜滋滋地吃着晚饭,转头看向哭笑不得的银发少年,疑惑地眨了眨眼,“怎么了?亲爱的鹤丸同学。”
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泡面碗,又看了看沙夜和药研面前的一菜一汤,鹤丸国永实在不知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您给我下药也就罢了,这个差别待遇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啊~”夸张地做出了恍然大悟状,沙夜掩唇笑得眼光流转:
“我说过的哦?让你等着——这不过是礼尚往来、以眼还眼罢了。”
眼看着两个人交汇的视线里产生了噼啪作响的火光和叮咣不停的刀剑声,药研藤四郎明智地选择了吃瓜围观,视线悄悄移至斗志高昂的沙夜身上,小男孩了然于胸地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变呀,主人的口嫌体正直属性。
“好一个‘礼尚往来’。”
白衣之鹤看样子并未生气,反而笑意渐浓,粘稠地凝于他爽朗笑靥里的,是和沙夜眼中分毫不差的——斗志。
***
本丸的浴室向来大得有些离谱。不过,对于累了一下午想好好泡个澡的沙夜来说,刚合适。
绾好了长发的少女毫无戒备地裹着浴巾,蹲在池边伸手试了试水温。
嗯,温度恰好。
沙夜欣喜地起身,正欲解掉身上缠裹的浴巾,却不想她本绾作一团的青丝,忽然如瀑倾泻而下。
“主——需要我来为您擦背么?”
……鹤丸国永?!!
仿佛被蒸腾的雾气所浸湿,少年的声音亦透出了不一样的魅惑。言语间似有似无的吐息细密洒在了她的耳后,点点落于她裸/露的香肩。
沙夜的身体骤然紧绷,大脑当机两秒之后,她下意识地选择了回过身去,同时退后一步——
“……?!”
万万没想到,她的身后便是缭绕着雾气,静待她光临的,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