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还来!”
金玉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武艺”,她只能用自己很清晰的双眼,明确地判断出,那个杀意凛凛出声冷厉的女子,是在此时尤为清醒的母亲,是此时对她毫无怜惜的母亲。
而这个会引发她一些奇异思绪的少年,仿佛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所见到的那副模样。眼睛黝黑依旧,只是神情越发的凝重,如临大敌。
在少年的怀抱里仿若能闻到和母亲身上乌红色一般的气味,那是血液在空气中的味道。不适感骤然滋生,金玉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却已经在少年的怀里挣扎。
少年一时不察,让她从怀里掉落。
枝枝叶叶在衣衫间“簌簌”擦过,细小的尖刺在外露的肌肤间划出红色的细痕。金玉知道,自己身上也开始散发出同样让她不知所措的气息。
少年当即下坠身形去抓金玉,金玉娘亲却点地飞身冲向那少年。
显然少年似乎有着更特别的重要性。
然则少年身手更为敏捷,身形错落间不仅躲开了这凌厉的女子,更及时接住了金玉。弗一落地便提气欲动。
金玉娘亲察觉这少年下一刻便要想脱身出院,当即再次甩出飞刃,眼中死死盯着他衣襟里略显鼓胀的位置。
少年终究欠了些火候,无法全然避开,就是护着的金玉坐倒在地也避免不了伤害。
“她不是你女儿吗!”少年气盛还是耐不住厉声质问。
回答他的只有四个字——
“东西还来!”
少年下意识按向自己怀中取来的一物,却是有些犹豫。他奉命前来,藏匿数月,为的就是要将这份卷宗拿到手,用这之中的证据将当朝佞臣绳之以法。这女子曾是那贼人的心腹,后因对那贼人动了些不该有的心思,便有了这个女儿,事后被囚禁于此。说是囚禁,实则却是为那贼人守着至关重要的书信文件等物所集而成的卷宗,不仅牵制着与贼人来往之人,也是贼人的致命死穴。
为得到这个隐秘消息,他们已经损失惨重,若在这关键一步拱手相让,少年无法心安更不容自己如此做法。
少年心中犹豫之时,未觉这女子动静。这女子动静,一抖剑身,剑尖直迫少年咽喉。
少年只觉怀中小姑娘又一次挣扎起来,仿佛前所未有的敏锐又一次脱离了他的怀抱。
剑尖洞穿的时候,金玉觉得自己很冷静,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看见母亲眼睛的时候,看见了她的坚定,却看不见自己;看见母亲身后多了一个人,仿佛动作重复一般用长剑洞穿了母亲的心脏时,她才发现母亲看向“丹若”时,眼里产生的绝望。
她明白,母亲在意一件东西,在意她没能夺回,且,再无机会。
母亲身后的人利落抽回长剑,转到少年跟前,关切问道:“木生,无事?”
——原来,他不叫“丹若”。
少年没有反应,骤然起身走向金玉,催动自身全部力量挥剑断掉了金玉胸口的剑,小心抱在怀里,盯着金玉不知言何。
前来接应少年的人有些不耐,开口索要东西以复命交差。
少年应言摸出卷宗,却发现金玉对他伸出了,轻声说着什么。而他却发现,自己手中的卷宗,似乎无法痛快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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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丹若”二字是他盯着红艳小花说出的石榴别称,只知他将小野花放在我手心时眼中奇异的光彩是那么真实。
我不知道生命消散之前为何会想起那句我从不曾深记的话,只是觉得娘的意思,我好像还是不能够明白。
而今年的石榴我恐怕是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