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应曦终于有点明白过来,那应该是她丢弃的情书,她有些抱歉,却觉得应旸说的那么急不能再等,"对不起,我必须走了,我弟弟还在等我。"她起步离去,那男生却挡在她面前,"程应曦……我……我……一直都喜欢你……"他终于仓惶而狼狈的说了出来,程应曦一愣,却不容的多想,此时根本没空听人告白,还是要走,男生一把牵住她的衣袖抓住她,她又惊又急,甩手想挣脱他,却被抓的更紧,"程应曦,本来我不敢来的,可是那天晚上你对我笑了不是吗,我以为你也……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自作多情"哪有这样的事,她心里生出厌恶,使出更大力气挣扎,"你干什么,快放手"那男生却很激动,死死抓住不放,正纠缠着,突然他们之间夹进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一拳将那男生狠狠击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几乎拖拽着她一路狂奔,她惊呼:"应旸"
他不回头,直指目的地,她只能看到程应旸挺拔颀长的背影,她的伞落在那里,他似乎淋了很长时间的雨,头发湿得紧紧贴住面庞。
出了门,程应旸把她塞进车的前座,然后自己重重的跌到驾驶座上,猛地发动汽车,飞速驰去。
程应曦轻喘着看雨水顺着他的侧脸滴下来,她心里绞的难受,她轻轻问他,"应旸,怎么回事?"
程应旸全身紧绷着,咬着嘴唇,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妈的,没想到那班混蛋动手这么快"
"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伤你?"他问的关切,却连脸都不侧一下,直直盯着前方。
"我没事。"她心里暖暖的涟漪泛开去,鼻尖酸酸的,毕竟是她的弟弟,真正关心她的人,她尽量放松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面对他,侧过来柔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凝视前方的雨刷卖力的工作着,沉默很久,"许家的混蛋,等着去死吧"他低低的咒骂着,却仿佛不是在回答她。程应曦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他们不是再说同一件事。
"他不是什么不许家的人,他只是我的一个同学。"她打消他的疑虑。
"什么"程应旸骤然一惊,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么,可是许家的人打电话威胁他的时候,也绝不像是开玩笑,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只顾冲过来把姐姐接到自己身边,"那他抓着你干什么?"
"哦,他……他只是……想表白而已。"她有些脸红的讪讪答道。看他神色如往常一样冷凝,继续问道:"你说的许家的什么是怎么回事?"
"你不必知道,生意上的事。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你在哪的,威胁我不放他们那批货的话就找你的麻烦。"他此时说的轻描淡写,将自己疯狂的担心一笔带过。
她不明所以,"叔叔呢,生意的事不是一直由他在管吗?"她轻轻问道。
"他出国了,有一个大的融资项目要谈,还要顺便洗一笔钱,要在那边呆很久,现在家里所有的生意是我在管。"程应旸把紧方向盘,一个急转弯,难得桀骜的他会这样耐心跟她解释。程应曦的心却收紧了,觉得闷得难受。
"这么危险,你还是不要做了。"她知道家里的生意不干净,很是为他担心。
"不做哪来的钱,你上学要怎么办?"他几乎咆哮的冲她吼。
她觉得委屈极了,低声喃喃道:"这么凶,明明我是姐姐……"心下骤然明白,听说他过来这边,还买了房的时候她就疑惑,一向对他们兄妹刻薄的叔叔怎么突然慷慨了,原来这一年来,自己用的都是他赚来的钱,自己明明是姐姐,他还也只有十九岁,就要担待这样的重责,冒这样的危险,她心疼的喘不过气来了,自己怎么对得起父母,以前寄人篱下虽然贫贱却安全,想到这里,已经止不住嘤嘤的哭起来,"怎么会这样……本该我照顾你的……难道你不读书了吗?"
"算了吧,我这个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程应旸看她眼泪一直往下掉,声音柔和了许多,他自嘲的说,"我还是做生意熟悉些。"
转眼就到了家,程应曦极力忍住不哭,看他全身都叫雨水浇透了,开始打喷嚏,她心惊肉跳,一进门赶紧叫他去洗澡,默默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打开抽屉去找干净的衣服,却再次被他的简陋的生活刺痛。
他很快洗好了,赤裸着上身,用毛巾擦着头走出来。
这个城市潮湿不堪,程应曦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吹风机,对他淡淡的笑,"过来,姐姐帮你把头吹干。"他的剑眉拧在一起,疑惑的盯着她看,程应曦有些不好意思,"你淋了雨,不吹干头发睡会感冒的。"
程应旸嘴角轻轻勾出一道弧,走过来,一把陷进沙发里,她侧坐在他身后,不停摆弄他的头。他一直不说话,程应曦觉得静的可怕,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目光沿着他结实的脊背扫过去,才发现除了自己知道的几道老伤,仅仅一年他就又添了几道又长又深的新伤,像丑陋的长虫一样爬过他的背脊,看的她触目惊心。
程应曦忽然忆起他小时候顽劣出名,经常打架打得一身血回来,她吓的只会一边哭一边笨拙的处理,还有几道痕迹是他帮她挡叔叔落下来的酒瓶留下的,她忍不住轻轻伸出食指划过那些她所不熟悉的伤口,颤颤的问,"这些是怎么回事?"程应旸觉得一股灼流滑过,挺直了腰板,"开始时有些生意当然要自己跑,不然叔叔手下的那帮人哪里会服我?"
她觉得哽咽再也止不住,这一年来他的生活离她那样远,那样艰辛的不敢想象,于是轻轻搂住他的腰,贴在他背上抽泣起来,只觉得歉疚懊悔,原来一直以来心安理得的享受是他的拼搏和血汗,"对不起……应旸……明明我是姐姐……应该来照顾你才对……"她的话吹在他背上,烫进他心里,他僵直的难受,脑海里有魔鬼的声音,心里面有焦渴不堪的欲望。骤然回过身去将她推倒,吻就徐徐落了下来,这次的吻极其温存,辗转绵长,她逼之不及,心跳几乎停止,她惊讶而迷惑,他的吻轻且缓,彷佛他们之间还隔着极薄的一层疏离。她忍不住发抖,头脑里一片空白,不能动弹一下,只有笨拙的迎合,间或闪躲。他的胸膛贴着她滚烫,手探进她的略有些湿的衣服里,一路攀援向上,她的线条这样柔美,他几乎要丧失了理智。她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忽然意识到现在何其危险,透过气惊呼:"应旸"
他居然应声停住,待眼里的热度迅速散去,便直视她冷冷的说,"你还是搬过来住吧,许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去找你麻烦,我可没有时间天天去保护你。"
"谁要你保护了……"程应曦觉得懊恼,咕哝道。有多久了,有多久他高大的足够冲出她的庇护,反过来保护她。生意的事家族的事离她很远,她只觉得陌生,而他却生生横亘进她的生活,不容她逃避。
"就这样吧,明天我叫司机去接你。"
程应旸根本不去等她的答案,站起来转过身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拿起电话,"马上把许家这几年的财务报表、经营记录、股票交易的资料传真给我,明天召集大家开会。"
第三夜
程应曦几乎每天下课都会被电话遥控到校门然后被司机请上车,如果晚上有课的话,也要跟程应旸请示很久才能获得留在学校睡的赦免,休息日自然更是要整天呆在那个家,即使程应旸常常不在,只有她一个人。程应曦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觉得心里难受,便开始从超市大把大把的搬东西,直到她觉得这个家有了家的样子。
周末的时候程应旸一早就出去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看书,手机却一直响,寝室的那几个一直轮番吵她,硬要把她拖出来,又说要逛街又说要一起吃饭,她实在拗不过,偷偷溜回学校去,几个人手挽手嘻嘻哈哈到处游荡,晚上她觉得不早了想要回去,却被她们几个拖回学校去,塞进了一个舞会。
"喂……干嘛啊……你们……我为什么要来这儿?"程应曦微弱的声音迅速消失在喧闹的舞池中,几个室友迅速被拉进去,再不管她了。这种周末舞会很是热闹,可是她一直跳的不好,也不常来,现在只得贴在墙边看摇曳的彩灯晃得她目眩神迷,她躲进一个角落那徐徐舒了一口气,不一会儿便过来几个人请她跳舞,她一直拒绝,后来有一个男生不断的来请,几分钟一次,一便又一遍,她实在不好意思了,进跟着他进了舞池,朦胧的灯光扫过他的脸,她抬起头望见他清秀的脸和温和的笑颜,动作标准还一直迁就她,距离也恰到好处的让她放心。程应曦跳的很不好,一直踩他的脚,最后她红了脸,实在不好意思再跳下去了,"同学,对不起……我……"
"没关系,慢慢就会好了。"那男生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程应曦只好硬着头皮把这一支跳完,然后如蒙大赦的讪笑道,"对不起……同学……我实在要走了……"
他听了也不再勉强,笑着说,"我送你回宿舍。"程应曦看那寝室那几个都玩得开心没有要走的意思,现在又很晚了,便答应和他一起出去,那男生一路陪她走着,一直很有风度的在她身后半步,还一直很有默契的和她的脚步吻合着拍子,他不像其他的男生一般在她面前总是聒噪,话很少,话题也恰如其分,程应曦心里生出浅浅的好感来,就这样在月光下一直走到楼下,那男生很绅士的跟她说晚安,程应曦扬起脸抱歉的笑:"实在对不起,我今晚那样踩你,谢谢你送我,拜拜。"转身便走到宿舍门口要进去,
"程应曦,我叫尹澈。"那男生遥遥的喊道,程应曦回过头对他嫣然一笑,"好,尹澈,谢谢你,再见。"
她刚要推门进去,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鸣笛声,这才发现自己宿舍门口停了一辆黑漆漆的车,晚上光太暗,她竟然一直没看见。此时亮起了车灯,一闪一闪,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出来,挺拔阔气,西装笔挺,她愣了半天,才被他的一声"姐"叫的回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程应曦吃了一惊,马上跑过去迎他。
"接你回家,上车"他的语气咄咄逼人的生硬,她听着有些难受,想到自己今天是违反约定偷偷溜出来的,有些心虚,还是跟着他上了车。
一路上他一直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程应曦这才细看他穿的西装,精致的名牌有种低调的华丽,程应旸挺阔的身形便越发出众,沿棱角落落而下的深沉的帅气。"你为什么穿的西装,害我刚才都认不出来了"她说。
"今天公司有个,还有舞会,生意上的那些朋友都要来,我必须得收拾一下。"默然了半天,他终于淡淡回答。
一回到家,程应旸就将西服外套一脱仍在沙发上,一把将领带扯开,解开上面的几颗扣子,露出细长明显的锁骨,呼的吹了一口气。
程应曦看他一副"终于解放"的样子,微微一笑,他从小最讨厌束缚,穿衣宽松,做事随性,公司那堆摊子又大,应酬又多,不知道总经理这个职位是不是真的有点憋屈他了。
她在外面跑了一天,也累极了,赶快卸下鞋子提在手上把它们放进鞋柜里,看他沉默的坐在沙发里,想起他难看的脸色,幽幽开口:"应旸,对不起,我今天偷偷溜出去都没告诉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她手指绞在一起,怯怯的看他,程应旸看她微微涨红的脸在温暖的橙色灯光下越发婉转素雅,眼波里流转着歉意,清澈的眸子只看到他心里去。
他忽然抑制不住走到她身边,牵起她另一只手,落下一款绅士的吻,"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啊?"程应曦被他惊了一个措手不及,脸又更红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程应旸的期待的眼神又分外灼人,她只好撅起嘴自嘲的说,"你没看到那个男生快被我把脚的踩肿了,你难道也想残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