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儿圆又圆,十五的月儿亮又亮。十五,本该是皓月当空,适合吟诗作对。可是入了夏,开始了一年中的那个雨季。正如今晚,厚厚的云层将月亮遮了个严严实实,伸手也难见五指,不时又会有几声闷雷的声响传来。
要下暴雨了。
迦南化为人形从池塘里出来。她作为一条鲤鱼,讨厌下雨是很有原因的。雨点滴滴答答地落入水中,会在水中引起很大的声响,尤其是在莲池这种小池子里,声波碰触池壁之后又被弹回,真可谓是旧音不去,新音又来,余音袅袅,绕梁三日,等等,好像成语用错了,算了,管他呢。
入夏后,每回下雨,迦南就会化作人形,就算是被雨淋了个透,也毫不在意。
她的血本就是凉的,又怎么会受冻伤风呢?
迦南跳到房顶上,边走边用透视术看着屋内的人在做些什么。
离御花园最近的潇湘殿中的湘妃正在玩布偶,真是可笑,这么大个人了也会玩布偶,只是那个布偶的衣服颜色明艳,让她不经多看了两眼。她才注意到,布偶后面扎了很多根针,而湘妃仍在往上面扎针,感觉根本停不下来,她是玩腻了人偶想玩刺猬布偶吗?
御膳房。有个小宫女探头探脑地进了去,然后从里面把门锁上。然后,她打开了蒸笼,上面还放着几个水晶虾饺,她一口一个地吃完。又打开了一边盖着的盘子,吃起了糖心藕糕。看着宫女砸吧着嘴的样子,迦南觉得自己也好想过去吃上几块,可自己一下去就会吓到这个小宫女的。迦南咽下一口唾沫,此地不宜久留啊!
欢罗宫。听嘴碎的宫女说到过,最近皇帝都留宿在齐妃的欢罗宫处。皇帝果真在此,此时此刻,两人身上衣不蔽体,皇帝伏在齐妃身上,一抽一抽的,好像发了羊癫疯似的,而齐妃似乎在欢笑,又像是在痛叫,这叫声让迦南觉得十分刺耳,没有看几眼就走了。人与人繁衍后代果真是件麻烦事儿。
云华宫。皇后以前是沐沐的主人,迦南便多看了两眼。皇后过了月子,仍是有些虚弱。月芽在一边弯腰侍候。
皇后:“凉宫那位,怎么样了?”
月芽:“不大本分,私下叫人向皇上求过情,只怕皇上对她……”
皇后:“那就用‘鸩’吧。”
月芽:“这样怕是不妥。”
皇后:“都入夏了,该谢的花不谢,本宫也应该剪剪花枝。”
月芽:“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迦南疑惑,知道该怎么做了,做什么呀?这两人的对话,她每句都清楚听见了,可什么都听不懂。
迦南逛着,不时回头,头转回来时,却装入了一个胸口。
在一个夜里,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在一个闷雷滚滚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还是在皇宫的楼顶上撞到人(也有可能不是人),迦南着实被吓了一跳。
在一个夜里,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在一个闷雷滚滚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还是在皇宫的楼顶上撞到人(也有可能不是人),迦南着实被吓了一跳。
迦南抚着胸口,原来这就是被吓了一跳的感觉,心脏跳动地又快又有力,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往脑门上冲,腿上的肌肉也很无力,真是种不一样的体验。
那个人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脉门:“我抓住了一个欲行不轨的小毛贼,怎么算?”
声音很耳熟,迦南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那人,原来是许余扬,好啊,他竟然这样吓唬自己。迦南抬头,正视着许余扬的眼睛:“我也抓到了一个欲行不轨的小毛贼,这又该怎么算?”
许余扬哈哈一笑,嘀咕了一句:“最近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迦南问:“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许余扬:“我说,你怎么不在莲池里好好呆着,跑出来瞎逛,小心叫高人捉了去。”
迦南低头:“要下雨了,我不想在池塘里呆着。”
许余扬不是鱼,听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干咳一下,说:“你这样逛,有什么意思?”
迦南想来确实是这个样子:“那你说,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许余扬摸了摸下巴:“要真说起来,全京城只有两处有意思的地方。”
迦南来了兴致:“是那两处?快告诉我。”
许余扬笑:“一处是皇宫东南方向的那座塔楼,名唤藏书阁,塔高三十丈,藏书不下万本,不但有历朝历代的珍贵文献,还有不同地方的经书古卷,甚至还有能人异士的游记剑谱。”
迦南吃惊:“天哪,这么多书,谁可以看完呀!”
许余扬摇头叹息:“这些书都是皇室专享,能看到书的人没几个,会去看这些书的人就更少,真是可惜了。”
迦南:“那不就急了一层灰吗?”
许余扬:“因为怕空气流动伤了书,所以宫人是每两个月去打扫一次。呵,真成了宫中最冷清的地方。”
迦南点点头:“那另一处地方在哪儿啊?”
许余扬挑眉:“另一处,则在皇宫东门外两百米处,名叫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