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毫不客气,大马金刀地躺了下去,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甚至还让一名小吏给他捶起了腿。
李治站在原地,彻底懵了。
他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许……许大人。”
“您这是?”
许元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惬意的轻哼。
“嗯?”
李治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学生这就去整理名册与库房清单,只是……不知许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在他想来,许元作为主官,总该有个统筹全局的章程。
谁知,许元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才懒洋洋地开了口。
“我?”
他终于睁开眼,看了看一脸求知欲的太子殿下,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当然是躺在这里等你啊。”
“……”
李治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感觉自己像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嗡嗡作响。
等你?
我辛辛苦苦地跑前跑后,给你当牛做马,你就在这里喝茶捶腿,等着我?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荒谬感涌上心头,李治的脸颊微微涨红,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贵为太子,未来的国君,何曾受过这等待遇?
许元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看李治那副不服气的模样,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挥手屏退了捶腿的小吏,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
“殿下,你是不是觉得,本官在故意为难你,自己偷懒?”
李治抿着嘴唇,没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元叹了口气,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痛心模样。
“殿下啊,陛下让你来军器监,是做什么的?”
“是……是来跟许大人学习如何办差的。”
李治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就对了!”
许元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几分。
“学习,怎么学?光靠我嘴上说,你耳朵听,那叫纸上谈兵。”
他指了指那些堆积如山的卷宗。
“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本官现在给你的,就是一个亲身实践的绝佳机会!”
“让你去清点人手,是让你明白一个衙门是如何运转的;让你去盘查库存,是让你懂得何为家底,何为基础。”
“这些东西,书本上可学不来,东宫的老师们,也绝不会教你。”
许元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染力,说得是头头是道。
李治被他这番大道理说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怀疑之色竟消退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