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浮哭出声来，想起林初阳还小的时候。一次调皮带着她离家出走，结果在大街上迷了路。两个人无家可归，在巷子里抱着取暖睡了一晚上。

那也是一个冬日的夜晚，只不过那时她们是开心的。断没有今日这样的无奈。

“是。”绿浮止了泪，缩进林初阳的被子里。两个人相拥取暖，一夜无话。

第二日，相府中二小姐四小姐相继染了风寒。二小姐的丫鬟便闹了起来，大夫来瞧过开了药，才省事。

过了几日，三小姐献给夫人一瓶梅花香精。夫人大喜，赏了三小姐好些物件儿。又分别赏了制作原料的二小姐和四小姐。

“一个破玉坠子，害的小姐大病一场，真是不值！”绿浮将夫人秦氏赏的玉坠子随意往案上一扔，不甘道。

“总归还有个坠子，不是吗。”林初阳把最后一口药喝完，皱着眉头含了颗蜜枣在嘴里，才觉得不那么苦些。

“谁稀罕。”绿浮收拾药碗下去，翻了个白眼。又道：“就算夫人遗言在前，小姐又何必如此受人作践。那些个人全都不安好心，小姐大可以出手，让他们好瞧。”

林初阳把含嘴里的枣子吐出来，又喝了口茶水漱口，理了理自己的鬓发，才道：“父亲对府中姐妹们一视同仁，我不愿让他为难。以后这些话，不说也罢。”

“可难道就让他们一味作践您吗？今日只是小感风寒，可小姐您一味忍让，那以后呢。以后若是她更加得寸进尺，小姐您如何自处？”

林初阳看着绿浮，知晓这丫头是为自己不平，心中感动。叹了口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主仆二人刚说完，外边就撞撞跌跌跑进来一个丫鬟。

“小姐，小姐，常嬷嬷来了。”

“来了就来了，如此急色匆匆成何体统，若是惊扰小姐，岂是你能承担的！还不退下！”绿浮呵斥了小丫鬟一番，转眸一看，外边常嬷嬷带着三两个婆子婢子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二小姐，夫人有请。”常嬷嬷的声音因常年的捶炼经历，有些沙哑低沉，给人以无形的压力。难怪刚才那小丫鬟吓成那样。

初阳与绿浮对视一眼，绿浮眼中浮现戒备。初阳略微点头，绿浮才与常嬷嬷见了礼，道：“小姐尚在病中，还请嬷嬷待小姐整理一番仪容，再去拜见夫人。”

“不必了，二小姐如此甚好。”常嬷嬷连一丝迟疑都没有，就直接拒绝了。

绿浮略感不妙，还要说什么，那常嬷嬷却命了婢子上前，要去把初阳从踏上拽下来。

“不必劳烦嬷嬷了，奴婢自己来。”绿浮赶紧上前，暗中用身子推开了那两个婢子。把初阳从塌上扶下来，粗略了整理了一番，才跟着常嬷嬷下了阁楼，往夫人秦氏所在的景兰苑而去。

刚到景兰苑外边，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丫鬟挨打的声音。

绿浮扶着初阳进去的时候，景兰苑中堂里已经跪了几个人。有林婉怡和她的丫鬟，以及一些不认识的婢子。

“初阳给母亲请安。”

坐上位的秦氏，风髻露鬓，淡扫蛾眉，眉间隐然一股端贵之气。一身浅紫棉袄，绣着几朵并蒂牡丹。更显雍容华贵，无上尊荣之姿。

秦氏眸光淡淡扫过初阳的面色，停留在她鼻尖那一点朱红璀璨之上，道：“是你亲手将梅花捣成细沫？”

初阳低着头扫过了跪在地上的林婉怡，回说：“回母亲，三妹说要用梅花做成香精增与您，是以我与四妹妹才去摘梅花，并捣碎成沫。”

秦氏的目光扫向三小姐林映珊。

“母亲，我素来知晓您对郁金香过敏，怎会犯如此错误。而且……”林映珊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林婉怡，继续道：“而且那日我听四妹妹说，二姐摘梅花的时候，曾去过南苑的花田里。”

“果真如此？”秦氏又问林婉怡道。

林婉怡跪在地上，隐约有些发抖。她抬起头有些抱歉的看了看初阳，然后对秦氏道：“是……我还看见她摘了几朵郁金香藏在梅花底下。”

“夫人对郁金香过敏是全府都知道的事情，二小姐，你如何解释。”常嬷嬷发了难，质问初阳道。

初阳只好跪下，解释道：“初阳并未去过花田，也从不曾把郁金香参合在梅花里。母亲待初阳的好初阳铭记在心，感恩还来不及，怎么会去谋害母亲。”

“那四小姐亲眼所见又作何解释？难不成是四小姐与三小姐合谋坑害你不成？”常嬷嬷疾言厉色，声音威严不可抗拒。

林婉怡听了此言，吓得匍匐在地上，泪花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