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继尧来到嫡系子女的堂前，交代了参加比赛的人选。往年郑府嫡系没有女弟子，现在明月作为唯一同习的女孩子，她的入选没有遭到明显的质疑。在其他子弟的眼中，即便明月落得倒数第一，也至少不被其他世家嘲笑女子不敢上台。

“明月，你也要参与比赛，你能行吗？”郑佳寒不信任的道，明月才来这里半个月，让她上台，岂不是直接等于放弃？

“我也不知道，佳寒。但是我是唯一的女孩子，能怎么办？”明月都要哭了，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两个小家伙陷入了深思，气氛静默的诡异。

明月晚上又去寻了郑继尧。在他那别具一格的小院里，明月低眉顺眼的聆听着那深奥的教诲。完了还要习武练剑，郑继尧非常严厉，没种步法，明月都必须一眼就牢记，然后练个千遍，错一处都要挨一下戒尺。法则的掌握不但是脑子记住，还要融会贯通，将其运用到自己修炼的一招一式中。其中精妙，更是难以言传。通常一个晚上的前半夜，明月就一直在体能的训练中汗水涔涔，后半夜，就要在黎明前的静谧里，汲取天地冉冉聚集的灵气，跟着郑继尧练习药剂。

药剂不同于其他职业方向，好的药剂师，能够在有限的药材，有限的时间，做出最完美的药剂。而在无妄之渊，药剂一行学子颇多，然而能融合生命之力的药剂师就只有一个手指头那么多了。

而郑府的掌殿，是一级中品药剂宗师。这样的地位，已让他在无妄之渊获得极高的尊崇。药剂师上有初级练药师下品，初级中品，初级上品，然后是三级，二级，以此类推，品级越高，难度越大。达到一级的练药师，就已经是顶尖的存在。超越一级，成为特级，这对任何势力而言都有莫大的吸引力，许多世家大族甚至不惜重金求一药，狂热程度可想而知。

药剂的制作者，单靠敏锐的嗅觉、精准的时间把握、火候的控制还不够。沉得下心，是一切大师必须具备的素养。难得的，明月对于药剂显出巨大的热情，一个愿学，一个有意教，明月很快就掌握了药剂师的入门基础，意外的收获是，原本就已经小有成就的神念中心，在一日日苦练下，进步神速，隐隐有着突破雪寒经第三重的趋势。

转眼，就到了比赛前一日。明月像往常一样去了掌殿的小院。

“不用担心，尽力就好。”郑继尧看着明月，内心波涛汹涌。这个小丫头修炼悟性极高，一日千里，堪称逆天，加上冰玉之体千年难遇，为其修炼如添翅翼，虽是时日有限，却进步惊人。另一方面，这样说不定反而更好。有的人自以为是，眼高于顶，看不起其他人，很容易被自己的轻敌而溃不成军；有的人即使能力有限，却拼尽全力做到最好，哪怕自己比对方高出很多，也不遗余力。明月就是第二种，唯一的不同，在于明月并不知道自己早已超越那些精英弟子，那么明日的比赛，明月只会比任何人都要奋力一搏。

明月从没有参加过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比试，细细问了规则和形式，心里有了底，最后一丝紧张也消失不见。

过度的消耗会适得其反，郑继尧深谙此理，早早吩咐明月回去休息。

清月阁。

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月色清凉，夜空里闪烁几颗星子。蛐蛐的叫声，混杂着婢女沉睡的呼吸声，明月独醒无眠。神识跨越整个院落，一切皆在掌握。

突破的感觉呼之欲出，盈满将溢，再也压制不住，顷刻间喷涌而出。全身的骨头就像被大力碾碎，筋脉突突狂跳，疼的明月牙关紧咬，汗水淋漓，很快湿透了床褥。雪寒经对目前的明月来说，是最大的底牌，修身炼体，皆是上上乘功法，不能轻易昭示外人。哪怕疼的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明月也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强忍着引导真气流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筋脉寸断，血肉模糊，细看之下，一丝丝暗色油质粘稠物被生生剥离出来，逼出体外。明月手上青筋暴起，撕扯着床榻，唇上都咬出了血迹，一片青紫。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一整夜，反正明月总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终于一股清凉舒适的气息从丹田传出，原来的酸涩疲惫之感无影无踪，整个人如坠清潭，凉爽清透。明月急忙查看自身，骨骼更加结实，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筋脉如玉般晶莹。

正被自己的顺利突破惊喜的难以自持的明月，忽然闻到一股子恶臭酸腐的味道，刚要出声，就看到自己身上一层厚厚黏腻黑臭的脏东西，床褥早已破碎，浸湿。

喜悦被愁闷取代，明月耷拉着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烧了吧！味道太难闻，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管它，更不行，那几个丫鬟指不定怎么胡乱猜疑。

要不，打包丢出去？

明月说干就干，快速把床褥包起来，拿了换洗的衣服，明月飞身去了北院。郑府的北院有一处大的湖塘，入夏的湖塘荷叶连连，接天连叶，碧色无穷。明月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明月穿好里衫，换上夜行衣。

一股脑的包起一堆发臭的床褥旧衣，隐入夜色。值夜的婢子揉揉眼睛，拉拉耳朵，暗道自己应该是眼花了，耳朵听错了，不然大半夜的谁来这湖塘呢！又恭恭敬敬，垂首敛目，打盹去了。

明月离开郑府，顺着大概印象往西边。天边已有一丝鱼肚白，明月加快了速度。西边有一处林子，明月到处摸索，终于找到记忆中一口枯井。将一堆发臭的东西丢进去，凝聚火星飞射进井里，明月头也不回的离开。

“咳咳咳，熏死我了。”一个匍匐在地上的人影，用手扇着烟气，跳将起来，满脸不爽，刚想说话，又被呛得咳起来。

“你，咳咳咳，你，咳，你给我停下！！”女子简直要气翻了！这个人这么无聊，竟然在林子里烧这臭东西，要是让我抓到，打你个四脚朝天！

明月只听见一阵咳嗽声，想来自己偷偷处理脏物被发现了，本能的不想露面，脚下生风，飞身不见踪迹。天还没亮，孟朵儿只见到背影，这须臾的功夫，四下哪里有个鬼影！

恨恨的甩开袖子，做势要走。要不是自己贪玩，走到这里，抓晚上的萤火虫，又不小心睡着了，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被熏的眼睛发疼。

“哎哟！”脚下一滑，一个狗啃屎，孟朵儿想哭的心都有了。“真倒霉！咦，这是什么？”捡起来一块玉，缀在络子上，通体碧绿，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等。再看络子背面，小小的“明月”二字，隽秀雅致，清丽有加。是刚才那个捣蛋鬼吧！只是，能有如此清新小字的女孩子，怎么能在林子里烧臭东西呢？孟朵儿一时竟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