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啊。”
在我恍惚之际,Jone的目光已经从窗外收回,望向我。我木讷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说: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他笑了笑,没有拒绝,自己抓起床头的衣服,费力的穿起来。我去角落里推来那把轮椅,又用手巾掸了掸灰,再在上面铺上毯子,要知道,台湾的冬天也是很冷的,更何况刚下完雨的午后。
我知道他在我背后很费力的穿着衣服,我不敢回头去看,也不敢去帮他。我怕,我回头看到他会落泪,会忍不住去帮他,会彻底崩溃;我知道,就算我过去,他也会倔强的掰开我的手,说着我自己能行;正是因为了解他,所以,我选择给他留下最后一丝自尊。
“我好了,把轮椅推过来吧。”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十分兴奋,眼神里充满着迫不及待。我微笑地看着这样的他,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
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了。
我推着他出门,他却冲我摆摆手,我靠近他,他给我戴上了墨镜,摸摸我的头,说:
“好歹以后是明星了,出门注意点吧。”
我点点头,又顺手掖了掖他腿上的毛毯,才上了电梯。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天气一直不好吧,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大家都下来沐浴这来之不易的阳光,穿着病号服的,手里大包小包拎着的,穿着护士装的,放眼望去医院的公园里全是人。我将轮椅停在一条小路上,自己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草地上,也不管裤子会不会湿,看着天空,就听见他说:
“一切都那么美好,不是吗?”
我感叹的说着:
“是啊,一切都会变得更好呢。”
“你说,明天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是更好,抑是更糟?”
“那要看人心了,他要是认为,明天永远比马上要失去的今天更好,那明天就更好;他要是认为,明天会糟透了,那恐怕再美好的东西,他也无法捕捉到。”
“呵,去大陆一趟,长见识了啊。”
我默不作声,紧紧地看着他。
“回去吧,我有些困了。”
我起来拍拍衣服,戴上墨镜,推着他消失在人海茫茫。
我只陪了他一天,就又回去上课了,课程很紧张,他则有茱莉亚照顾,听茱莉亚从前方发来的报道,他看是读书、看报纸,每天有规律的吃饭,学习,睡觉,生活很充实。他的病情没有很明显的好转,他妈妈却不愿意放弃,坚持着那最后20%的希望,要带他去美国去治疗。
一个月后。
他走了。
我和茱莉亚去送的机。
他已经不是那个苍白无力的少年了,恢复了阳光和帅气,虽还是坐在轮椅上,但是依旧朝气蓬勃。他在安检口从我们挥挥手,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一切,真的变美好了。
旁边的茱莉亚哭着,我无奈开始安慰着她,她心中的不舍,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他了,他就像涅磐而飞的凤凰,等待着重生。
Goodbye!Goodbye……
我等你。
作为你最好的朋友,等着你。
忘了之前的一切,勿忘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