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邦贵族上下,从皇亲国戚到文臣武将,在高承佑向檀温酒行拜师礼的那一刻,几乎全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可啊!陛下,您怎能拜檀大人为帝师?他可是外族!”
“是啊陛下,这不合规矩!”
“陛下三思!”
高承佑却对高邦朝臣们的规劝充耳不闻,依然躬身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檀温酒抬手将人扶起,意味深长地笑:“陛下,贵国的各位大人说的没错,我并非高邦星人,不敢得您如此器重。”
“哦,是吗?”
高承佑缓缓站直,转身去看他身后各怀鬼胎的一众高邦臣子。
“那你们说,我应该拜何人为帝师呢?你么,程大人?”
高承佑看向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文官,程非是齐田的心腹,也是如今高邦文官中地位最高的。可是相比于齐田活着时的一家独大,程非的实力显然要差得远了,几家都盯着他,他可不敢这时候做出头鸟。
见程非不说话,高承佑又看向一名武将,“还是你呢,东方将军?”
身着高邦军装的高大男人咳嗽了一声,微微撇开头。
如今的高邦军如一盘散沙,军官将领们明争暗斗争抢势力,哪有功夫去给一个没权没势的傀儡小皇帝当什么帝师。
高承佑见无人应答,才继续道:“高氏历代先祖一向主张遵从学习宗主星,也从没有过不可拜外族为帝师的规定。檀大人是我们宗主星的外交大臣,身兼驻军总指挥,又在铲除叛党镇压宫变中立下奇功,有哪一点不够资格成为朕的老师?还是说,你们自认为比他更有资格教导朕?”
说到最后这句,高承佑微微抬高了声音,因气势威严,吐字铿锵,不再像往日稚嫩的童声,竟隐隐有了少年声线的沉稳感。
高邦群臣不管心里怎么想的,此刻全都低眉顺眼做俯首状。
高承佑也懒得再理会他们,重新转向檀温酒,冲他乖巧地一笑:“檀大人,您看,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意见呢。”
檀温酒唇边漾起浅笑,如一石坠入小湖,惊动圈圈波纹。
小皇帝最近个子窜得很快,好像上次碰面时还只到他的胸口,如今竟然快到他的肩膀了。
高承佑从口袋里摸出一对白玉平安扣。
两个平安扣几乎一模一样,但其中一个的白玉正中,有一抹如血痕般的红沁。
“檀大人,可还记得你送我的这两枚平安扣?”
檀温酒挑眉,“我以为,陛下将原来的那个平安扣弄丢了。”
“是啊。又找回来了。”
高承佑拉起檀温酒的手,将那枚没有红沁的平安扣放进他掌心。
“拜师礼。”
檀温酒逗小孩玩一样:“陛下将我送给您的礼物,当做拜师礼么?”
"大人既然已经送给了我,那便是我的,为何不能当做拜师礼?"
“也对。”檀温酒将手中的白玉平安扣掂了掂,“那为什么给我这个,不给我那个带红沁的?”
毕竟,那个才是他自己原本留着的,这个纯白无暇的是送给高邦小皇帝的礼物。
高承佑眼睛看着檀温酒,仿佛这宴厅上下,唯有他能够入眼。
“因为檀大人干净,所以这枚纯白的送给大人。”
檀温酒差点笑出声来。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听人说,他干净。
檀温酒收了高承佑的平安扣,躬身一拜,“檀某承蒙陛下信任,日后一定尽心竭力,辅佐陛下。”
这个便宜徒弟算是认下了,檀温酒今晚目的达成,觉得接下来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准备溜去觅食。可是还没等开拔,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
他回头看高承佑,少年皇帝因个子不及,只能仰视他,神情间满是恳求与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