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十分干燥，大约是处在北方的原因。

这密道不算旧，大概也是不过几年的光景，四周被加固的很牢，可以看到四周砖石的缝隙，和头顶上特意留下来的通风口。

魏渊提着一个灯笼，到是异常精致的灯笼，灯笼四面竟然是春夏秋冬四幅图，旁边还用簪花小楷提了诗句。行走之时，灯笼上的八条流苏微微摇晃，在那绢纱做的灯面留下一片光影，看上去有点像水纹波动的图案。

果然是从汴京带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立夏心中暗叹。

“西二东下左中右三”只剩下“左中右三”四样，按照惯例，应该指的是密道中的方位。

果不其然，再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发现了第一个岔口，果断选左。

再走了半个时辰，果断选中间那个。

最后一个岔口，走了好久还未到，立夏到还是如一开始一样，步履，她扭头看了看魏渊，黑暗而陌生的地方走路则更花心思。他举着灯笼一步一步走着，额头上稍稍起了层薄汗，衬着脸庞肤白如玉。

立夏减缓了步子，想着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也就等等他。魏渊感觉自己与立夏的距离在缩小，便说，“没事，你无需等我。”声音温润，光滑好比玉石。

“那可不行……前面若是有什么机关谜语的，还需要你来分析，所以说，等你才是省时的最好方法。”

魏渊脚力不算差，也像是特殊锻炼过的，步伐很均匀，呼吸有律，即使快速走很久，也十分省力。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扑身黑暗的蛾子，在这狭长似乎无尽头的通道中迷失，最终被一口吞下。

立夏突然感觉脚下“咔擦”一声脆响，在寂静之中异常清晰，她心中一动，旋身而起，落到离刚才那地三丈远的地方，却又有一样东西随着她前进的势头，‘叮’的一声撞在墙壁上，发出属于金属的脆响。

接着又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响动，烟尘四散，许久才平静下来。

“魏公子，你且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随着魏渊的走进，前方被一点一点着照亮，出现不少反射的白光，大约都是一些破碎的枪剑兵器。有的已经生锈，有的保存还算完好，有的侧身从墙壁中露一点银光，有的已经碎成无数份碎片，躺在地上。

刚刚被立夏踩断的不知是什么人的身上的哪一块骨头，孤零零的嵌在路中央，大概剩余的部分还被埋在通道的地下。骨头呈现出黑色，也不知死者生前中的是什么毒。

这些破碎的毫无价值的东西记录着一个时代的历史。他们也许是一些陌生人，只是因为门派的一句号召而无辜卷入，也许是生死之仇，杀父夺妻之恨，非死亡不能化解，也许只是一些利欲熏心之辈，也许只是一些无辜良民。不管他们生前来自何方，做过何事，死后却是都被这黄土埋葬，帝王与乞儿同衾，道士与□□同眠。尘归尘，土归土，后人只能看见这些断垣残壁，累累白骨。

立夏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想象当年的场景，魏渊站在她身旁，垂眸思索着什么。

“我们守令宫二十年前就在这个地方……与那些中原世家门派混战。当时死伤惨重，十二宫有些宫包括宫主在内被全灭…”立夏低头笑笑，带着些自嘲，“我们第五宫当时就是这样，后来一直没有什么人，再后来我成为了宫主。”

“鬼母大人也是在这一战中失踪……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应该很美吧……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呢……却是邪教的女首领。”

魏渊并没有安慰她，她并不需要安慰，他只是把手中的灯笼给她，放在她手中。

“你？”立夏握着灯笼的手柄，玉质的，摸上去温温凉凉，却带些微热。

她没有笑，心中却是有些触动。

之后走着，始终隔着一步的距离，也就一直不变。

密道终于在一处出口处停止，大略是一处废井，井底的淤泥已经凝固，从井壁的缝隙中招招摇摇生出许多小花小草。从井底向上望，能看见一个辘轳的一小块身子，还有从辘轳上拴着挂下来的一根粗如小臂的麻绳，麻绳下面吊着一个竹篮子，上面有竹制的座椅，还有绒毯，看起来很是舒适。

立夏看着，便知道应该有什么暗语，使在井口上方的人将自己拉上去，小采薇不懂，立夏也不懂。

不过她有轻功。只见她旋身而上，脚尖在井壁疾点，这井壁凹凸不平，很好着力，整个人以螺旋的方式向上。很快便到井的上部，但已经后劲不足。立夏在右手在井壁上一推，反身一扭，左手抓在了麻绳上。她听见井口有人说话的声音，然后一个借力，双脚一蹬，便飞身出了这废井。

井口有两个守卫的人，正在谈论着什么，看见井口有人冲上来，刚想叫喊，却被立夏锋锐的梅花刺割破了喉咙，直接气绝而死。

已经结束了。她按照约定的向下抖了抖麻绳，过了一会儿，便把那辘轳转动起来。

当她看到魏渊的脸在篮子里头出现时，还是觉得有种怪异的好笑。

这是一处偏僻的小山庄，几乎没有人迹。

但实际上，大部分活人都在地下与死人奋斗着，用自己的铁锹换取财富。

山庄中央有个三层楼阁，整个楼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那些所谓的宝物就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