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刘走进地窖，虽然一直知道川五每周都会在这儿进行力术训练，但他从来没进来真正看过，也根本没想过所谓的训练室，会是这副阴森不堪的模样，简直——和地牢没有区别。

而此刻，静坐在水池中央的人，被铁链死死困在椅子上，一点儿生气也没有。眼睛被蒙着，头发上还有未干的水珠滴落，没有血色的惨白手腕处包裹着纱布，还有纱布下渗出的若隐若现的血痕.....

川刘从没想过会有一天看到这样的场景，而且是出现在自己家里，而且发生在这样一个比他小一岁,从小就视为弟弟想要倍加疼惜的人身上......

他皱着眉头，一步一步走进昏迷着嘴里却无意识絮絮叨叨的川五。

川刘能闻到川五身上散发的血腥味，川五的眼睛被黑色布条蒙着，额头挂着汗珠，发白的嘴唇仍然咬着。

川刘抬起手轻轻拿掉了蒙着的黑色布条，川五的眼睛紧闭着，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阴影，额头上的汗珠顺着滚落到了眼脸.....

扶上川五挂着汗珠的额头，有些烫....

“啊....疼.....”微弱的气息声从川五嘴里断断续续发出。

“五，小五？”川刘试着轻轻唤道。

“不要....不.....”川五表情十分痛苦，似乎受着磨难。

他感觉自己深陷在水深火热之中，没有立足之地....四周一片黑暗。

“不要怕。”一个清凉的声音在黑暗里传来，“你没事了。”

川五觉得有一双轻柔的手抚着自己的脸庞，那触感有些冰凉，却很温柔。

“啊.....”川五缓缓睁开眼，一缕幽暗的光射入眼帘，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出现在了眼前。

川五下意识往后躲，直到一个柔和的声音轻轻道：“是我，川五。”

待看清了眼前那张脸，曾经思慕已久的脸庞，他张了张嘴，嘶哑着嗓子道：“川.....”

川刘看着川五注视自己的眸子，那眸子里没有什么多余色泽，只是单纯的映照在池子下透亮，一抹淡褐色，川刘看的有些入神。

他刚想说话，却听到五淡淡的声音：“你杀了我吧.....”

川刘感觉自己贴着川五额头的手狠狠抖了一下，他惊诧的盯着川五，胸中像是狂沙云海汹涌着，听到的却是自己极力压抑的声音：“我做不到。”

川五笑了笑，然后缓缓道：“那你放我走吧。”

那声音平静，川刘却听到了那隐藏的深深的恳求。

川刘看了川五许久，最后垂下眼眸，道：“好。”

川五看着眼前安静的川刘，没有说话，

曾经那般姣好的偏偏少年，如今在他眼里，却已物是人非了。

“川刘，”川五道，“我不会遵守那张契约的。”

“好。”川刘看着川五的脸平静道。

“你父亲不会放过我的。”川五又笑了笑道。

“我会说服他的。”川沉声道。

川五抬起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川刘，神色有些复杂。

良久，他再次开了缓缓口。

“我也不会放过他的。”川五看着川刘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川刘抬起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五。

“为什么....”川刘觉得这是此刻唯一可以说的出口的话。

川五看着此刻一脸茫然的人，没有表情的笑了笑，缓缓道：“因为，是你父亲逼死了我父母。”

.......

川刘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阴暗的地窖里走出来的，他觉得这一夜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界那么漫长。

川五说出最后那句话的决绝表情，那双眼眸里除了失落，忧伤，还有绵延的恨....

他从暗道里走出来，外面书房的光刺入他的眼睛，他下意识抬手挡住了眼睛，

刺眼的光线让他眩晕，

为什么......

川刘觉得阴冷的地窖让他生病了，他仿佛失去了正常的一丝不苟的处事能力。

他觉得脑子有些不听使唤的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