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地极寒之上,有一琼瑶仙洞,深洞之中有一五尺盆地,地上躺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少女四周奇花异草,飘香异常。“你要醒了吗,宁儿?!你终于要醒了!”边上不知静坐了多久的白衣男子喃喃自语。语调极轻,生怕惊了少女的美梦。
在万花丛中,男子衣袂飘飘,女子静默地如同一尊冰雕,生的清冷孤傲,男子自怀中取出一尊方瓶,微微倾斜,瓶中五色混杂的泥土尽数落在少女的素衣之上,竟渐渐失去了颜色和光华。刹时间,少女胸中一阵,脚底的土地在瞬间凝结,发出一声闷哼声,慢慢裂开一道道口子,好似老人干裂的皮肤,那一簇簇万花也随之枯萎散落,好像在瞬间被吸走了生命力。一阵隐隐的绿光闪过,少女身躯一震,缓缓睁开双眼,似大梦一场,朦朦胧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落在男子身上,带着迟疑和好奇,眸光清澈澄明,干净地宛若新生。“你是谁?”女子银铃的声音率先响起,在这个孤寂百年的洞穴内,绽开几许暖意。
男子身形微微一愣,片刻便反应过来,悄悄掩去诧异,似乎不想让眼前的人发觉,“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少女楠楠自语,默默地念着这个略微陌生的称呼,“这是哪里?”少女环顾四周,看着那些颓败的花突然伤心起来,不由地伸手抚上去,暗色的花枝似乎在这爱抚中注入一股莫名的生命力,陡然花开更胜,色彩却也逐渐绚烂起来。“宁儿,你方才醒来,先不用看这些花草,好好休息,北地之上,这些花不会死的。”男子按住少女的手,不再让她去触碰其他的花木。
少女似懂非懂,点点头,然后又想起来什么,脑袋一歪问道,“我叫宁儿?”
“是,你叫宁儿。”
“那你叫什么?为什么我好像不记得你?”宁儿懊恼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你总嘲讽我,唤我石头,嫌我愚笨。”步虚自嘲地笑笑,“你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了一些日子,估计是这场大病,让你不记得了。没关系,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石头?石头!你叫石头啊!”宁儿毫不掩饰放肆的笑起来,“那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好安静,为什么这些花会死呢?我是从哪儿来的,我们没有亲人朋友吗?”
“这里是北地海底的岩洞,这里有助于治愈你,其他的,我以后慢慢告诉你。现在你刚刚醒来,少说点话,好好休养。”布虚端起身后的汤药,似乎早有准备,“先把这个喝了,来~”宁儿点点头,乖乖喝下汤药,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待宁儿再次醒来,他们已在蔚蓝海水之中,宁儿好奇的看着他们所处的气泡在海水中缓缓升起,四周多彩的小鱼和水草擦过气泡,甚是五彩瑰丽。再看向身边,蓦然发现石头正半抱着自己略略虚弱的身子,突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像揣着个兔子,抬头看向石头,依旧是那张宠辱不惊的侧颜,宁儿悄悄的把头倚在他肩上。似乎感应到这一些,石头不羁可闻的微微的有了表情。
头上的光亮越发明显,不多时,便冲出海水,落在岸边,宁儿踩地的瞬间,四周竟开出一地花蕊,争奇斗艳,一时间,天地飘香,花瓣四落。此时的石头却隐隐担忧了起来,楠楠自语道,“怕是瞒不住了。”
心情大好的宁儿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石头,我们去哪儿?”
石头宠溺的微笑道,“我们回家。”言罢,招来一直火色凤凰,二人随即离去。
灵山之上,九天之外,云雾缭绕之中,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映入眼帘,殿外匾额写着“步蟾宫”三个金檀大字。宁儿下了火凤,亦步亦趋的跟着布虚走进来,穿过大殿,小桥曲折,流水自天而来,不少在此酿酒摘果的侍女停下手头的事情,齐声对着布虚“参见公子!”布虚微微额首,牵着宁儿穿过人群,向内里走去。半途经过摆放的果盆,宁儿迅速伸手藏起一个,咬了一口,格外香甜。布虚无奈地笑笑,回头对着侍女道,“回头送些到房间去。”
“是!”跟前几个侍女端着果盆缓步离去。
走过几条回廊,进了一间偌大的房间,房里点着熏香,让人心情甚是舒畅,房中的桌上,布满奇珍异味,宁儿自是忍耐不住,欣喜的坐下来吃的极香。布虚坐在一旁,欣慰的看着。
“公子!”一袭青衣打扮的书生自门外拱手作揖:“乐逊恭迎公子回宫!”布虚淡淡地看了一眼门外,转而对着宁儿,“宁儿,我先去交代些事情,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可以四处走走。”宁儿听罢,停下筷子的动作,巴巴地看着布虚,看的布虚到不忍离去了,一阵苦笑,便对乐逊道,“你先去偏殿候着吧!”宁儿这才满足的继续狼吞哭咽。
果不其然,宁儿吃的急,一下子撑到,布虚只得带着她在后院散心消食,步蟾宫前殿巍峨,后院别具风味,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春花夏荷、秋叶冬雪竟同时分布在院内四处,真是不负九天只一处的名声。穿过后院花园,行至一处别苑,一方金色塔楼格外引人注目,楼间匾额注着藏书阁字样,对一切未知的宁儿倒是来了兴致,一入书阁便不愿离开,布虚也放任她逗留,吩咐了几名侍女在边上候着,便匆匆走去偏殿。宁儿也不再拉着她,如今有这满楼书籍,认识这个世界倒也可以从这开始,只是书阁有十米高,方圆也数百米面积,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处开始。边上红衣侍女似乎颇有眼力,忙上前一一解释,“步蟾宫的藏书阁,三界所有尽含其内,包括不属三界的灵山步蟾宫,世间古今、玄法禁术均有记载。宁姑娘想知何事?”宁儿不由欣喜,“想知天下事。我自醒来便没有记忆,万事万物,我都想知。”红衣侍女点点头,右手轻抚书架,一道白光袭来,半空中浮出行行金色字图,“自有史来,神族衰败,至今只有赤鸟一脉、烛阴一脉、流黄辛氏一脉。只我步蟾宫,在此之外,人都说步蟾宫公子非神非妖,似神似妖,殊不知步蟾宫却是这最古老的一脉神裔。只因公子不管三界之事,性格怪癖,故总被妖魔化。而其余三族,赤鸟于箕尾山内,烛阴乃龙族世代久居四海,而流黄辛氏,自千年前地母与凡人相恋,为产女万年修为散尽,也算是消声灭迹了。其女地女虽有万物之灵,自然之力,却到底也有凡人血脉,算不得真正的神裔。”“你说,石头是神,那我是什么?”红衣侍女愣了愣,原来世人敬而远之的公子在她口中竟是石头,“禀姑娘,姑娘天赋异禀,命格奇特,是人似仙,奴婢修为尚浅,着实看不透。”宁儿不由傻笑,“别别别,我就是个普通人,你太抬举我了,你叫什么名字?”“奴婢镜心~”
“镜心,你知道关于我的事吗?”看镜心似乎无所不知,宁儿不由地多了几分期待。
“奴婢只知公子为治愈姑娘,煞费苦心,动辄百余年不回宫中,而且,公子对姑娘甚是怜爱,从不曾有人敢对公子如此称谓,更不敢对公子有所要求。姑娘,好生福气。其余的事情,奴婢不敢妄自探究。”
“百余年?我到底睡了多久?”宁儿喃喃自语,顺势席地而坐,细细读起段段古今往事。藏书阁涉猎之广,包括宫闱秘史都记载详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