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长宜再次醒来时, 是在一间陌生的办公室。
她躺在钢丝床上,盖着一件旧皮夹克,舌尖残留巧克力的味道。
有人开门进来, 满脸毛茸茸的络腮胡,几乎看不清五官。
当他看到撑着胳膊坐起来的何长宜时, 惊讶而礼貌地用峨语说道:
“您终于醒了。”
不待何长宜回答, 他扭头对着门外粗鲁地喊道:
“嘿,阿廖尼什卡,你的睡美人已经醒了,该死的,快带着你的姑娘从我的办公室滚出去!”
这人说话口音很重, 每句话中掺杂不少以苏卡结尾的“语气助词”,何长宜听得颇为费劲儿,纳闷地想“阿廖尼什卡”是谁, 她认识这人吗?
“伊万诺夫斯基,你的拳头如果能像你的嘴一样坚硬, 当初在中东的时候我可以更轻松一些, 而不是从炸毁的掩体里拖出一头二百磅的死猪。”
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门边出现一道高大的影子。
伊万诺夫斯基嘿嘿一笑, 让开了门边的位置,顺势在来人肩膀上用力锤了一拳。
“我给你半小时的时间,或许对你来说有点太长?别这么看我,这毕竟是办公室, 你们应该去找一家情人旅馆!”
阿列克谢走进办公室, 反手粗暴地将伊万诺夫斯基推了出去,并一把砸上办公室的门,将伊万诺夫斯基和他的抱怨一起关在门外。
接着他转过身, 和坐在钢丝床上的何长宜面面相觑。
“日安?”
何长宜举起一只手,动作幅度很小地冲他摆了摆,顺便赠送一个疑惑的笑容。
“我以为你已经回到莫斯克了。”
阿列克谢面无表情地站在床尾。
“是啊,我甚至还吃了祖母亲手做的馅饼,味道好极了。”
何长宜确实有被惊吓到。
“呃,不好意思,这么问可能有些冒犯,但——你是不是已经被气疯了呢?”
阿列克谢轻蔑地哼了一声,这让他的表情变得生动多了。
“我想我的神经还不至于脆弱到这个程度。”
阿列克谢突然向前一步,探手触碰何长宜的额头,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收回了手。
“退烧了。”
何长宜也抬起手试了试自己额头温度,不确定地问:
“我发烧了吗?”
阿列克谢定定地看着她,突然露出一个有点吓人的微笑,轻柔地说:
“当然没有,你只是在低温慢煮自己,非常好的烹饪方法,让肉质变得细腻而柔嫩。”
何长宜大声地重重叹气。
“阿列克谢,你能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说话?”
这头熊什么时候学会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
他现在的中文水平已经不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了,分明是坐地日行八万里,进步速度快到吓人。
阿列克谢终于肯收起笑,冷冰冰地说:
“我以为用你习惯的交流方式能够让你感到更加舒适,特别是在生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