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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你的话，我不是很理解。这个案子根本就涉及不到林把总，为什么我要考虑他的问题？”郑和问道。

苏晨叹了一口气，说道：

“因为您现在不考虑他，二十年后，他可能会成为大明海疆最难缠的敌人。

“林昭已是把总，不是孩子。

“这种案子，一旦你上奏，林致远被带走，所有的信息就不会再有机会传出来。

“你想想，林昭他会怎么想？

“一个把总的爹，在船队任上被锁拿进京，然后……就没然后了？

“诏狱里‘病故’还是‘暴毙’，谁知道？

“他也一定会动用一切关系去打听，而打听这种案子，本身就是忌讳！

“一旦他开始查，就会有‘好心人’凑上来——那些不满船队的、恨朝廷的、甚至外邦的探子，会给他编一个‘你爹是替罪羊，是被郑和灭口’的故事。

“到时候，他信的就不是朝廷的律法，而是那些人的刀子了。”

郑和摇头，说道：“他是大明军官，该懂规矩。”

“规矩挡不住儿子想给爹讨说法的心。他现在二十五六，正是血气最盛、人脉初成的时候。您今天让他‘不知情’，就等于把他推进一群狼中间，还蒙住了他的眼睛。等他从别人嘴里听到‘真相’时，他手里的刀会对准谁？”苏晨说道。

听了苏晨的话，郑和沉默了。

林昭在船队里已经很多年了，郑和了解他。

他的能力是一等一的，甚至超过了他爹。

他的性格，也和这个小兄弟说的一样，血气旺盛，敢爱敢恨。

仔细这么一分析，这件事情如果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处理，还真的容易发展成最差的情况……

“当众揭穿他父亲的罪行，让他亲眼看着父亲伏法，他就不恨了？”郑和一边思索，一边喃喃着。

“会恨。但这是明白的恨。他知道父亲做了什么，知道国法为何降临，知道这悲剧的源头是父亲自己的选择。这恨或许痛彻心扉，却有限度，有形状。更重要的是——当众审判，等于也当众割断了林昭与他父亲罪行的联系。所有人都听见了，案子与他无关。”

苏晨继续说道：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瞒着众人，将林致远直接丢给国法处置。换来一个在黑暗中滋长、二十年后可能用更致命方式报复船队的敌人。

“另一条路：公开审判。

“这或许会当场激化一个少年的仇恨，和引起暂时的动乱。

“但却可能避免一个更强大、更隐蔽的敌人诞生。

“长痛不如短痛，隐患必须暴露在阳光下才能根除。”

听完苏晨的话，郑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年纪轻轻，对人心的揣度，倒像是历尽沧桑……”郑和说道，“也罢。有些风暴，该在海上停的，就别让它上岸了。那就直接审吧。只是，小兄弟，你不害怕吗？”

“嗯？怕什么？”苏晨问道。

“你刚刚应该也看出来了，这里有不少人，是会听从林致远的。”

“看出来了，所以我准备好了，如果情况不对，我会自己想办法跑的。不然我为什么让你给我们松绑？”

“……”

这边，三个摄像头都在罗辑和老齐身上。

观众们只能看见苏晨跟郑和在说话，但是却听不到声音。

【听不到啊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凑近点？】

【苏晨是跟谁都能聊的来啊，站那聊半天了。】

【你们猜，他们会聊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苏晨是在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