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下了公司,又一轮的加班终于结束,却丝毫不觉喜悦。
作为一名小说编辑,天天催着作者赶稿,然后又要审核……这还不要紧,若作者不按时交稿,被主编批的可是我们啊!而今日不负众望,我又一次光荣的被“请”去主编室喝了杯咖啡。
如今正值秋季,夜晚是微凉的,却又是宜人的。对我来说,一天中最惬意的一段时光便是回家那段路途,不远,但是极为享受。
我呢,姓肖名巧墨,今年二十有八,大龄剩女一枚,目前在b市C公司当编辑。
很快回到了家,我像条死鱼般摔落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压力似乎缓解了不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心想着该怎么收拾宋千叶那小子,越来越放肆了,竟然连稿子也迟交,难不成手废了么!
我静静的躺在沙发上,空气中的呼吸声越来越轻微,我的眼皮也越来越重。而正当我将要睡着时,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这一寂静。
我非常烦躁的从背包里抽出手机,正想看看是哪个杀千刀的敢打扰我的好事,但当我看到那串号码的备注时,暴躁的心情不得不压抑起来,手指轻滑,不情不愿的接了电话:“妈,什么事?”
说是妈,但实际上是继母,我对她向来没什么好感,更何况她触碰过我的底线,可总归要尊重长辈。
电话那边顿了一会儿,接着她冷淡的声音便传来:“肖巧墨,我给你寄的邮件你收到没有?收到的话回不回来你自己看着办,这么多年…你还对他死心了”语罢,还未等我开口便挂了。
我的睡意早就清醒,双手微微颤抖地抚上心口,双唇不住地哆嗦,眼中积满了泪水,眉头紧蹙。
一滴,两滴,三滴…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缓缓滑过面颊。我紧紧抓住心口上的衣服,用力的撕扯,却终究扯不断。心脏好疼,疼到快要窒息。
我努力地理顺我急促的呼吸,脑子终于有些清明。心下有些讽刺,我竟然会为了他心痛,这算什么?呵,不是早就忘了他吗?心中却还有他的位置,一个很重的位置。
吸了吸鼻子,用手擦干满脸的泪水,走到门口打开信箱,果真有一封邮件,缓缓关上门,边走着,双手略微颤抖着拆着邮件。手心有些湿润,当打开邮件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我的心脏抽搐了一下,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可依稀看见一排清晰的牙印。
我不紧不慢的抽出那张红艳艳的喜帖,喜庆的颜色让我觉得十分刺眼。打开喜帖一看,果然是他们的婚礼,他们终究是结婚了…
“巧墨,以后我们结婚,我一定要邀请很多很多的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陈希最爱的女人,你是最幸福的女人,你以后不会再被别人瞧不起。”
……
“肖巧墨!我告诉你,我查伊琴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朋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你最爱的陈希,你从始至终只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
……
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接踵而来,脑子一片混乱,心上早已结疤的伤口一遍又一遍的被无情的撕扯,鲜血淋漓,狰狞可怖。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冷静下来,浑浑噩噩的洗了个澡,出了浴室后望着手机出了神。良久,我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便接通了。
“喂,肖编辑,今儿个怎么有空给爷打电话?”宋千叶吊儿郎当的话语传来,我揉揉眉心,轻声道:“你怎好意思说?这次稿子怎么迟交了?你手废了?”
一秒,两秒,直到三秒后电话那边的声音才传来,听着语气似乎有些低沉:“差不多,今儿个遇到个人,看着不爽,就动手了。”
闻言,我心下疑惑,他这毛病已经很久没犯了,这回不知遇到了什么人,又把人给揍了。“谁啊,敢把我旗下最爱的大作家给得罪了?”我略带调侃的说道。
这次宋千叶竟没了以往的嬉皮笑脸的语气,他正色道:“他。”
轻轻落下一字,带着不符合他风格的低沉,他的声音有我辨不出的情感,我微微一愣,压抑住心中又一次涌起的沉痛,继而说道:“哦,你没事就好,对了,你回了a市?”
宋千叶似乎没想到我能转变这么快,沉默了几秒,道:“嗯,回高中看看。”我默了默,便道明来意:“19号可以陪我回a市吗?”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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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一辆大巴从公路驶过,地上的落叶暗黄中夹杂着点点青绿,疾驰而过的风把他们吹得凌乱的飘散,似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向经过的路人声声哀求。
车站旁边有一棵大树,很久以前便种在这里,来往的行人若累了皆可以在树下乘凉。这棵树的枝叶延伸到公路一米宽左右,正好亦可以挡住等车的人,还记得,在这棵树,发生了很多事......
摇了摇头,不愿再想,曾何几时,我也变得如此矫情,罢了,因果轮回,造成今天的局面作俑者是我,如今倒是自讨苦吃了。
我与宋千叶相继下车到了a市,闲逛已有一段时间,又回到了那棵大树下。我看了看一旁的宋千叶,接着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懵懂的反应过来,疑声问道:“怎么了?”
我一把手勾住他的肩,示意他接下来的话是要低声讨论的,他甚有所悟,接着便与我一样将头低下,他的头紧靠着我的头,我有些郁闷,皱了皱眉头,甚想离他远一些,又奈何怕我说的话会被旁人有所误会,我正色道:“千叶啊,我不想回家看那二老,你不如委屈一下,跟我去宾馆住?”说罢,小心翼翼的瞧着他脸上的神色。
我本以为他会不乐意,谁知他竟娇羞的低下了头,耳根子和脸颊微微泛红,嘴角噙着甜蜜的笑,我有些无语,这什么意思啊这!下一秒,他双手抱紧我的身子,我有些莫名其妙,正想推开,他却抱得更紧,他低下头在我的耳旁,低声道:“那你要对我负责。”略微沙哑的男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拨动着我最纤细的神经,我老脸一红,额头满是黑线,正想奋力推开他,一道低沉清脆如潺潺溪流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你终究还是跟他在一起。”我身体一僵,抱着我的宋千叶也随之微微一颤,继而慢慢把我放开,我如机器人般僵硬,慢慢转过身去,果真看到了一袭白衫黑裤的他-陈希。
他的眼里似乎流溢着满载的悲痛和恨意,我忽的为我的想法感到可笑,我怎会如此自作多情,我想他恨不得随时揍我两拳。
我清了清嗓子道:“你要结婚了,我是来参加你的婚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