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鎏故作放松道:“阁下是……?”
“等到云姑娘心中有了决断,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再向云姑娘介绍我自己吧。”
云鎏敛起神色,道:“那你们又要带我去哪里呢?”
“去找一个人。”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利。”云鎏露出一个苦笑,随后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你们,是伙伴吗?”
“是的,为了我们共同的信仰。”
云鎏望了一眼微醺的烛光,转回头道:“我愿意和你们走。”
“那好,我记得云家也算文武兼修,云姑娘应当会骑马吧?我们立刻启程,时间不多了。”
云鎏撕下袖子,用簪子刺破手指,写下一封简短的信。
——安好,归乡,勿念。
“归乡?”
云鎏粗粗地点点头,将绢布塞进桶内边缘,小心翼翼地放到门口不远的地方。
“我们走吧。”
对方倒是有些讶然,挥挥手,让人拉了一匹马过来。
“云姑娘不害怕我们吗?”
云鎏莞尔,道:“之前我最害怕的事情都经历过,这又算什么呢?”
失去自己最爱的人,一次是母亲,另一次是阿苏勒,好在上天对她还有一丝垂怜,没有夺走阿苏勒。
云洵有些坐立不安,道:“小妹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云凌没有说话,却已经站了起来,想要向门外走去。
“站住,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样不沉稳?还不如你们的小妹。”
云洵也不顾云且训斥,一下推开门想外走了两步,忽然踢到了一个木桶,里面还有几件衣服,是云家父子的,木桶正是云鎏出门的时候拿的那个。
云洵目瞪口呆。
云凌眼尖,一下伸出手抽出夹在木桶边上的绢布,他也有些讶然了。
云且轻叹一声,道:“那孩子,是去找人了。”
“找尘少主吗?”云洵追问道。
“还有她母亲。”
云凌与云洵对视一眼,云洵问道:“怀夫人?”
“她呀,如果真有魂灵,大概已经回到那片广阔的草原了。”
云鎏一路上已经和那位天驱——谢圭熟悉了,也明白他为什么来让她跟他走,反倒是谢圭对她的爽快有些疑惑。
“我以为你们什么都知道。”
忙里偷闲,云鎏揶揄道。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恐怕就不是天驱了。”谢圭也笑着回答。
云鎏沉默了许久,熟练地勒住马缰,减下马速,道:“我母亲是蛮族人,蛮族奴隶,她很特殊——她有一双暗金色的眸子,所以被当做了商品,她是个狠的下心的人,想着,与其被当做货物送来送去,不如博一把,她故意染上了瘟疫,自然是被行商的人抛弃了,他们还想杀她,她想办法偷跑了。后来……后来就遇到了我父亲,他那个时候已经有了我的两位哥哥,但那颗探索的心没有消失,他对北陆充满好奇,恰巧救下了我少女年龄的母亲,想办法治好了她的病,之后……我记不大清了,母亲小时候和我说的,她喜欢我父亲,父亲那时像个书呆子,傻傻的,只会对她一个人好,也不会在意她的眼睛。她就跟着我父亲到了南淮,在那里住了很久。妻呀,妾呀,其实她是不在意的,反正父亲身边只有她一个人,至于我的两个哥哥,那时候她只当做弟弟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