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再为朝廷效力么?”
“父亲。”秦时大惊,当下单膝跪地,半晌,方才抬起头来,低声道,“父亲是在考验儿子?”
秦邺山背手而立,并不言语。
秦时思索片刻,方直起身子,望着秦邺山,回道:“儿深知当前时不利我,父亲内外交困,稍有不慎,秦家便可能面临灭顶之灾。上回皇上召我回京,儿延误圣旨,幸因大败倭贼而侥幸逃脱责罚,但朝中流言四起,君心动摇,我岂不知?时儿自幼得父亲教诲,知大丈夫志存高远,忠君爱国,一颗冰心,不应为外界所染。时儿自从第一次随父出征,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誓
要做个顶天立地之人,虽不能及杨继业、岳鹏举等传世英雄,但亦不能负我本心,负我皇上,负我大明百姓。大丈夫不求建功立业,名扬天下,但求事事无愧于心,方能不枉此生。”
“好,好,说得好!”秦邺山不由笑道,他转过身来,看着秦时坚定的眼神,而后一叹,道,“想我秦邺山当年不过一介草莽,偶然习得一身武艺,本可以逍遥于江湖,只因追慕功名利禄,故而不顾一切跻身庙堂,埋头数年,方从一小兵至今日地位。想不到如今我儿竟有如此大志,胸怀天下,光明磊落,此心此义,远胜老父。实叫为父汗颜之至啊!”
“父亲。”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秦邺山扶起秦时,又道,“你既存报国之心,为父定成全你的心愿。你我之间必定要留一人守住大局,这样,明日我先回京,拖住皇上……”
“不可。”秦时忙道,“若皇上不见儿子,定会怪罪父亲。还是让儿回京面圣罢。”
“时儿。”秦邺山顿了顿,语重心长道,“现下万不能意气用事。说起来,为父有一事尚未告知于你。”
“何事?”秦时问道。
“你可知为父为何两年不上战场?”秦邺山道。
“这……”秦时望着秦邺山,疑道,“父亲不是受了重伤,才……”
“非也,非也。”秦邺山笑道,“为父一生历经数仗,身上伤创无数,岂会因一点伤便卧床不起?”
“那是为何?”秦时道。
秦邺山道:“那一年,倭乱未平,皇上急召我回京,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参了我一本。”
“是不是严嵩的爪牙?”秦时道。
秦邺山叹了口气,接着道:“皇上虽无真凭实据,但显然已不再信任我。当时朝中忠臣所剩无几,力量薄弱,均是自身难保。我无奈之下,便顺水推舟,以重伤为由向皇上告假。但朝廷又正值用人之际,加上几位大人保荐,你才得以拜大将军,继而领兵出征。”
“竟有这样的事,父亲,您……”秦时心中十分惊讶,又对父亲充满担忧。
“不必多言。”秦邺山道,“这几个月我们战绩平平,倭乱不退反增,朝中定有人借机生事。事已至此,待为父回京安抚君心,为你和剩下的兵士延缓时间,你也要借此机会清除内奸,整顿军心,打下胜仗,表明忠心。”
秦时不由叹道:“可父亲此去,危机重重,儿实不能安心。”
“时儿,为父已经老了,在战场上,你早已胜过为父。但你毕竟年轻,心思单纯,而有时朝堂往往比战场更加凶险,你尚不能应对啊。”秦邺山道,他拍了拍秦时的肩膀,又道,“记住你的话,不负苍生,不负本心,为父永远以你为荣。”
秦时望着父亲,心下十分感动,郑重地点了点头,答道:“儿明白了。”
翌日,秦邺山便动身返京,秦时留兵驻守。
范先进入营帐,向秦时回报道:“少将军,末将已经仔细查过,张军医没有什么问题。”
秦时闻言抬起头来,看着范先。
范先于是又补充道:“此人不懂武功,先前委实只是边城的大夫。”
秦时点了点头,而后答道:“知道了,你去盯着他。”
“是。”范先道,拱手退出营帐。
秦时望着桌上的兵书,心情却更加烦躁。他望见天色尚早,便欲去看望何潇。走到何潇的帐中,方才发现他正坐在桌前,见到秦时,便起身拜见。秦时忙扶他坐下,道:“你好些了么?”
“好多了,这正要去活动活动筋骨。”何潇答道。他望向秦时,问道:“将军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