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栋打来电话的时候,梁小五正在旅馆的卫生间里忙活——因为担心旅馆里的东西不卫生,她专程去超市买了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最后还买了一双拖鞋、两瓶矿泉水和一个口杯,她要将卫生间里的东西一一替换掉。
“你的电话!”夏何在门板外喊。
“噢,马上就弄好了。”待梁小五从卫生间退出来,电话已经挂断了,一看来电,她倒先冲夏何笑了笑,“是张栋耶。”随手,毫不避讳地回拨过去。
“小五六,你回德州了吗?”
“没有,还在琼县。”
“我表哥开车来C城,接我回德州,途经琼县,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不用,明早,我还要去快递公司。”
“去快递公司干嘛?”
“寄运行李啊!”
“你傻不傻?我们开着车,是车!你还担心你的铺盖卷弄不回去啊?”
“不,不是,...我、我...还要帮同学寄点东西。”
“那也没事儿,全部带走,回德州寄。”
“不不,主要是...我们...我们晚上还有同学聚会。”
“谁组织的啊?要不要我也参加一个”
“你、你...”忘了是谁说过,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言来弥补,眼下,怕是一百个谎言也无济于事了...梁小五一时语塞,内心充满了矛盾。
“你什么啊?快说,你们准备去哪儿聚?”
“我...”当梁小五再一次陷入无言以对的窘境,夏何伸出手来,将电话接了过去...“张栋,是我。...我和她在一块儿,明天一早回去,你放心。”....
只一句话,便解决了梁小五的全部“难题”。与其说是“解围”,毋宁说是“自首”,梁小五的内心莫名翻腾起股股内疚与忐忑,那滋味,难受至极,却怎么也无法跟夏何——她最好的朋友——分享。
“为什么撒谎?”沉默了良久,夏何开口问道。
一句不温不火的问话,一下子将梁小五从内疚的泥淖里拉了出来。暂别内疚的梁小五,并没有轻松多少,却恰恰,陷入了另一个窘境——她无法回答夏何的问话,也无法正视那个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自己。...
“为什么撒谎?”夏何再次问道。
“我...我大概...不想让张栋知道,我们在一块儿...”梁小五的声音很小,可那话很真。只有两个人的房间内,夏何听得一清二楚,可他不清楚的是,为什么梁小五不想让张栋知道。
“我和你在一块儿,让你很难堪吗?”夏何的语气温柔,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可梁小五一听就急了,“不是的,不是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我该怎么想?”
“我...我觉得...我....”在结结巴巴好一阵之后,梁小五终究没有给出一个像样的答案。她不由地把头埋得低低的,有点委屈又有点撒娇的模样,倒让夏何不忍再问下去了。他走到梁小五跟前,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笑了一回,“那些我们无法解释的事,并不是没有缘由,而是缘由太真实、又太不切实际,让我们左右为难罢了。”
梁小五抬眼,望向夏何那纯澈的双眸,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是感激,还是感动,她暂时还理不清头绪;她只是明显地察觉到,她的窘境瞬间瓦解了,整个人也活泛了起来,最后,她问夏何:“如果都像你那么聪明,应该就没有那么多‘左右为难’了吧?”夏何答:“如果都像你那么笨,我还是挺‘为难’的。”那玩笑话惹得梁小五咯咯直笑,笑完,用手推了一下夏何,“哪有笨啊?!...”“当然有。”“没有...”“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