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回来了。”隐十七跪在黑色的牌位前,静默不语。罕见的换了一身黑衣。
“这么晚才来看你,很抱歉。”
“我很好,”
洞府静寂的没有一丝声音,只有隐十七毫无起伏的声音在洞府中回荡。
半晌,她微微叹了口气,利落的起身,走出了狭小的洞府,灿烂的阳光倾刻划来,她不由自主的遮上了眼睛,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而身后的洞府,依然沐浴在黑暗中,静默,沉寂。
隐十七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被苏河亦在雪夜捡回,从此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那天,风雪弥漫。夜空却出奇的漂亮,晶莹的星星与飘散的风雪交织,缠绕,尽情释放自己的美丽,人们为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欢呼着,雀跃着,尽情的舞动着。他们奔走相告,互相赞美这上天的恩赐,这是百年来最被欢迎的一个雪夜,如斯热闹。
隐十七小心翼翼的将自己遮掩在柴草堆里,将单薄的衣服尽力覆满全身,希望靠着廉价的布料,来获得一丝温暖。脏兮兮的小脸还不及一个女人的巴掌大,紧紧的贴在骨头上。没有意思鼓起的肉,她绝望的躺在柴草堆里,双手紧紧的捂住腹部,不停地恳求它别再叫了,刺骨的寒意不断穿过稻草堆向她发起袭击,她颓废的闭上了双眼,她也要死了吧,就像前天被冻死的狗蛋一样,她的意识渐渐陷入了昏迷,恍惚间,黑色绣红花的裙角绚烂了她的双眼……
外面风雪依旧,人们的欢呼声如常,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废弃的小柴草堆里有一个生命即将悄无声息的消逝。薄薄的柴草隔开了两个世界,里面的人希望这催命的风雪快点停止,外面的人希望这上天的恩赐能够继续。多么讽刺,同一片天空下,有两个世界。
“师父,你快来,这里有人。”唇红齿白的男孩拉着黑衣的女子穿行在拥挤的人群里,奔向阴暗的角落里。
被拉着的黑衣女子满脸无奈,勾人的狐眼里写满了气急败坏:
“臭小子,老娘我的混沌还没吃完呢。走那么快干嘛。”身体却紧紧跟着娇小男孩来到了角落。然后她就再也不说话了,眼前的情境让人无言。
瘦弱的女孩身上只被一块破烂的夏季衣服包裹,稀少的稻草稀稀落落的遮掩着漏出的青色肌肤,稀少的头发混杂在稻草里,没有一丝违和,只有胸前微微起伏的弧度,标志了主人生命的流动。
男孩呆呆的站立,看着已然深度昏迷的女孩,手脚无措,求助般的看向黑衣女子。
女子挑了挑眉,给自记和其他二人失了个隐匿法决,上前抱起了脏兮兮的女孩,看了眼浑浑噩噩的男孩,示意他赶快跟上
,就卖着比平常快一倍的步子走向了下榻的客栈。
隐十七拍了拍脸颊,粗鲁的抹去了眼里溢出的泪水,将过去的记忆打包,丢进了记忆深处。她努力在自己的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回头面向黑漆漆的洞府:
“八婆,我走了。”
周围的草在风的作用下尽情摇动,像极了那女人张牙舞爪的抓住自己的肩膀,一次又一次的对自己强调:
“臭小鬼,叫师傅啊~”
隐十七抬头,将又涌出的泪水逼回眼眶,最后看了一眼空寂的洞穴,召出飞剑向主峰飞去。
阳光下,倒映的,是那个张扬娇媚的女子肆意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