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啊！”

大雨不停地冲刷着，温度骤降，空荡荡的院落变得异常冰冷刺骨。

陌白出了远门，失神地游荡在蜀山之上，她哪里都可以待，但她不想留在那个空荡荡的院落，没有老怪物的院落。

游荡着，却忽然发现身至禁地在水亭。

那里有一红衣端坐，似是等了很久。

她忘了······每日的这个时候，她都要来在水亭给公子伊泡一壶无心茶。

陌白眼前蒙了一层灰雾，她看不清公子伊的神情，只知他离了在水亭来到了她的身边，与她一起淋着雨。

“你哭了？”他伸手抚向她的脸。

“是雨。”小少年强忍着倔强地回答。

公子伊叹了一口气，“无心若有心，今日便不要‘无心’茶了···”

“我何时能去找他？”小少年不理会他所说，抬起头问道，大雨不停在他脸上冲刷，这下公子伊亦分不清他脸上究竟是雨还是泪。

公子伊却不做声，只是将她温柔地裹在了自己怀中。

————

“师叔？师叔！”

几声叫喊将陌白从回忆里惊醒，她一抬眼，身前的几人立马噤声，变得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般。

几名弟子见他们的师叔似恢复了往常的冰冷神色，一人咽了一口口水说道：“陌白师叔···公子伊师叔唤你去在水亭···”

弟子们纷纷弓着腰等候陌白的回复，他们对眼前这个明明只有二九年华的少年有着明显的惧意。

陌白不知他们为何如此，或许是自己长得太吓人了，她想。

陌白点了头便抬步离开，留下一干人等如劫后余生。

三年前，老怪物与元文道长恶战一场便离了蜀山，只留下了一张纸条给她，纸条上全是如同蚂蚁爬的字，亏得陌白辨认了许久。

白纸黑字写着：为师入世云游，吾徒由公子伊照料，吾徒切记，公子伊风雅绝世却远无表面上那么简单，此人周身仙气环绕眉宇间却压抑着煞气，万万不可付出真心，恐带来血光之灾。

陌白不明所以，老怪物自己交代自己由公子伊照料却又说他不可靠，她该如何？

她已困惑了三年···老怪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啊······

————

蜀山有两位风姿绝世之人，在整个修道界都颇具盛名。一为传闻中的神之子，风华冠绝天下的红衣公子伊。

另一位，是近来新起之奇材，正值二九年华，却在道界年轻一辈的切磋大会中连续三年拔得头筹，一时名声鹊起。

此时，这两位名号响当当的人物却躲在禁地的一处亭子里偷闲。

“百品不厌···”三年时光一晃而过，公子伊看着眼前越发出落得标志的少年说道，“你的‘无心’茶是这世上最令人静心的茶，至纯至净，只有你能制出。”

“师兄谬赞。”陌白颔首。

翩翩红衣公子接过她递来的玉杯，置于嘴边轻轻一抿，露出足以颠倒众生的微笑，陌白便是爱看他这个样子。

三年来，她一直伴于师兄左右，却从未看透过他。

她不明白，如此温和雅致的师兄，老怪物当年为何会不喜自己与他待在一起，又为何离开时要留下那样一番警言···

公子伊是传闻中的神之子，高不可攀。她从不妄想更多，只想在有生之年长伴其左右，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却不是个能轻易实现的愿望。

“你如今的道法在百年同辈之中已无敌手，”公子伊放下手中的玉杯说道，“是时候了···”

陌白垂着眼，静候他的下文。

“下山历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