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不该出现在年少鲛人脸上的眼眸，碧绿色的眼眸透着拒人千里的冷光，仿若淬着冰，却天生带着一股高傲，无意之间便是魅惑至极。

陌白的思想有一瞬间的停滞，她好像看到了记忆中的一双眼睛浮现脑海，只是一刹那的事，她又什么也想不起了，只是心跳好像慢了下来，仿若静止了一般......

这双眼眸，为何让我，一眼万年......

是梦吧？

陌白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海面和空无一物的礁石。

否则，怎么会有美得令人落泪的歌声，和让她一眼万年的少年。

从龙宫出来回到天宫，陌白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还是老样子，结果仍如旧。

在那令人浑身不舒服的场合里，龙王还是别的仙家对你笑说尽一切好听的话，只因为他们想通过你了解另一个上位者的想法，虚与委蛇的酒盏茶桌之上，陌白看得出来，他们的笑意从未达过眼底。

她从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所以对于他们虚虚实实拐弯抹角问出的话，她不知如何回应，也确实不知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灼伊帝子，三皇子殿下，灼伊殿下......被邀来的虽是她，但每两三句话里都会出现他的名号。

灼伊帝子有什么雄韬伟略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就想每日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云层之上，什么也不用想，也不怕浪费时间，反正神仙的寿命长着，偶尔有兴致就施个法看看凡间的事物。

凡间......三百年了，离她，好像已经很遥远很模糊了。

但是有些时候，不是什么都不做就能一直平平淡淡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会有麻烦事自己找上门，因为各种看起来与你有关系的原因。

陌白的原因，便是灼伊帝子。

海底龙宫，她实在不想待下去告辞离开时，她听到了西海龙王与他下属说的话：“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个卖屁股的小儿！”

那是在她出了门后说的话，声音不大不小，也不知是否故意让她听见，但确确实实让陌白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她从不想从灼伊那儿得到什么，她一直本本分分做着自己司云的事，但是，似乎永远逃不掉灼伊帝子笼罩着的光环。

曾经的曾经，她是那么渴望那层光环。

那时候，他是她的太阳，唯一的光明与温暖。

她为他做一切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愿意不顾一切飞蛾扑火。

但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不知何时，不知何因，没有了。

她每次回忆自己还是凡人时发生的事情，能清晰地想起她与他在蜀山度过的日子，那时她还当他是她师兄，唯一的师兄，教她写字、下棋、弹琴......她几乎能想起所有和他在一起的细节。

过去的那个陌白十分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时光，于是将点点滴滴都记得十分牢固。

可是，记得清楚明白又有什么用呢？

记得画面，却没有那时的感觉了

没有了。

是什么，将那种感觉抹去了......

见到灼伊会不知所措，只愿听君调遣的感觉。

她知道这与她失去的一段记忆有关。

她不知别的凡人是否会在飞升之后失掉一些凡间的记忆，反正她就是这样了。

她去问过浮谙，浮谙语重心长地给她启示了一番。

她很少见浮谙开口说话之前想些什么，但那一次，他是思索了一番才说：“我记得了，自然是有别的人发生过这种事的......失忆嘛，很正常的......况且你已经成仙啦，凡间往事与你已无太大关系，忘了也好，干净痛快地过你的神仙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