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顾言就和苏诺换了座位,顾言说这样可以离黎伊近一点。
依然是毫无异议地答应了,似乎从一开始,苏诺对顾言就是言听计从,哪怕她的心里,悲伤已经泛滥成灾。
顾言依旧一如既往地以师父的名义逗弄和照顾苏诺,可是苏诺知道还是不一样了。偶尔的一回头,她会看见顾言注视黎伊的目光,或许是那样的目光太过专注,专注到她胆怯敏感的心已经无法再承受,终于在圣诞前夕的那一天,她在午饭前偷偷塞给顾言一个小信封。
信封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入眼是整片整片嫩绿的草地,草地上只有一株向日葵在迎着朝阳娇艳盛开,轻轻嗅,甚至能闻到嫩草清新的气息。这样的信封顾言应该会喜欢吧,他最喜欢绿色,他说绿色代表希望。不像她,她最爱的是黑色,她说黑色可以隐藏一切,不露喜也不露悲。每当这个时候,顾言总是会摸摸她的头,对她说:“徒弟,喜欢黑色是不对的,喜欢绿色才对,为师多么希望有朝一日也能让你喜欢上这么充满希望的颜色啊。”说完,他总是会摆出一副我为你操碎了心的姿态,偶尔也会沉浸在成功让苏诺喜欢上绿色的幻想中沾沾自喜。其实苏诺一直特别反感和别人有身体接触,更遑论别人摸她的头,可是每当顾言这样做的时候,她都会配合着他浮夸的表演,然后情不自禁地让笑容从心里蔓延到了眼里。
顾言看到这个信封应该是会得意的吧,可是有些东西真的就是这么触不及防,当意识到它发生的时候当事人已经沉沦其中,就像绿色,就像顾言。
顾言,我承认,当我再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已经注定沦陷,只是希望当你在打开信封的那一刻能因为这因你而选择的绿色所散发出的青草气息而动容,能让你对我产生哪怕一丝类似于怜悯的柔情。
可是,原来,那些触不及防击中的永远都只有注定沦陷的心,哪怕这颗心历经雕琢只为变成你爱的样子,可是另一颗固守的心也不会因此而感动。
当顾言在午饭后揪出因害羞而情急之下躲在课桌底下的苏诺时,他对苏诺说:“你太小,不懂事,而我毕业前不会谈恋爱,所以,你还是继续做我的徒弟吧。”
就连拒绝,顾言也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而苏诺也接受得这么唯唯诺诺,只是苏诺知道她以后再也不会为一个人,再这么费尽心力,只为在他可能会喜欢的纸上写下一句——我不要再做你的徒弟,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她本不就是勇敢的人,鼓足莫大的勇气才迈出这么一步,所以在顾言拒绝后那些满心的反驳和疑问也只能随着彼时巨大的失落埋葬在心里,只是很多年以后,苏诺还在想,如果当时她说出了一直想说的那些话,顾言会怎么回答?
顾言,我没有不懂事。
顾言,我喜欢了你很久。
顾言,如果是黎伊呢?
如果当时说要做你女朋友的是黎伊,你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那么还好,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不然当时的你还可以找什么理由来安慰我这颗一厢情愿的心,不然当时的我还可以怎样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顾言说毕业前他不会谈恋爱,所以就算是黎伊他也不会。
当我想明白这点的时候其实我是感谢你的,感谢你善意的谎言,感谢你还是为我着想的心,虽然你当时的不忍和善良可能是造成我后续用大半个青春来爱你恨你的根源,可是没有你的谎言,当时如此脆弱敏感的我又该怎样来面对(赤)(裸)(裸)的事实和自己血淋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