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眉头突然皱得更深。
他点了点杨知澄手中盘绕着的一抹怪异的土黄色荧光。
那抹荧光极难辨别,在黑暗中几乎看不见。
“东阳村那只鬼,怎么也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
“东阳村?”杨知澄对这不算熟悉的名字有些诧异。
他还没忘记这个地方。曾经,他与宋观南进村过。
那时他们拿了块石头——就是通过那块石头,他们找到了杜远桥化作的鬼。
“按理来说,不会如此。”宋观南显然分外不解,“那只鬼向来龟缩在村里,又如何会特地在你身上留下印记?”
“我这病,也是因为它?”杨知澄愣了愣。
“大约是了。”宋观南点头。
他又仔细看了看,道:“的确是它。若是你沾染了这诅咒,你只要离开东阳村,便会一点点地失去精气……缓慢死亡。”
“那不正是……我现在的感觉吗?”杨知澄疑惑,“可我什么时候成了东阳村的人?”
这时,装着尸油的纸碗突然燃起一片橙红色的明亮火焰。
宋观南拿起旁边的杯子泼去。哗啦一声,火焰熄灭,而残破的纸碗打了两个转,飘落在地。
碗里的尸油一滴也不剩,纸碗湿漉漉地黏在地上,就像是一张普通的纸片。
杨知澄睡意全无。尽管脑门还有些不清醒,他还是勉力坐直身子,问:“咱们是不是要去看一看?”
“嗯。”宋观南又点了下头。
借着窗外的月色,杨知澄看见宋观南忧虑的侧脸。
他便抱着宋观南的肩膀:“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宋观南顿了顿,“此事主谋并非东阳村那只鬼,而是宋衍。”
杨知澄垂下眼,想起方才的梦境。
“我梦见我妈妈和李婆婆了。”他说,“她们在洋楼楼下看着我,我总觉得……她们想对我说什么。”
宋观南思索着,沉默了。
窗外的月光一层层落下。杨知澄忽然觉得有些冷,便裹了裹床上的薄被,整个人贴上宋观南温热的身体。
他闻到檀香味,就安心了点。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宋观南伸手进胸前的衣服里,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然后,杨知澄便眼见着宋观南取出了两只绣得很是精致的小布袋。
“是从前寺庙里的僧人给我的。”宋观南将两只布袋都塞进杨知澄手里,“里面装着他们护持的平安符,可解灾祸。”
“都给我?”杨知澄眨眨眼。
他将其中一只不由分说地塞回宋观南怀中:“你也留一个吧。”
“我……”
宋观南想推拒。
“你不是会绣东西么。”杨知澄抢先道,“一个绣你的姓氏,一个绣我的。就当是一对儿了。”
两人静默了一会。最后,或许是‘一对儿’触动到了宋观南的神经,他便率先退让了。
“屋里有针线,”他说,“但我绣得不好看。”
“那有什么关系。”杨知澄无所谓,“你绣便是了。”
“……好。”宋观南便点了下头。
“时间还很早,你继续睡吧。”他说。
杨知澄的确还很累,揉了揉眼睛,却没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