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遮着双眸，黑子一声不吭，动也不动，那一拳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什么。

望着这样的黑子，青峰那只攥着对方衣领的拳头抖得止不住。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找怎样的词汇来组织那种悲伤。

该怎么形容那种情绪，就好比整个人都恍然坠入悬崖，却迟迟没有落地。稍稍挣扎便会划出道道血痕，这样冗长而未知的恐惧让他变得失落，反感，暴躁。

他承认自己很笨，真的很笨，所以只能用最笨拙最原始的方式告诉黑子，他现在的心情。

温热的液体砸在眼角的时候，黑子原本冷清的表情终于起了一丝波澜，随即，震惊得微微睁大了蓝眸，黑子怔怔看着上方莫名就落了眼泪下来的青峰。

“你这家伙……”

攥紧的拳头不停地用力，青峰的手和吼出来的声音一起抖着：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黑子大抵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青峰，哑然得没发出任何声音。

眼角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划下去，颇有种仓皇的感觉。

黑子与青峰间的默契是最足的，此刻也只是眼神上的交流，似乎就能够感同身受。

那种疼到整个胸腔都泛着酸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青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很近，近到大概他只要向前跑几步就可以奔向黑子，拉住他的胳膊，笑着和人碰拳。

但有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又很远，如同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想走近，却都寸步难行。

留给青峰印象最多的画面，就是黑子灿烂地对他笑，赢了比赛人会轻轻地笑笑，打出精妙的配合会笑，碰拳时会笑，和他共享一杯奶昔时也会笑。

还有进了Zone后，也会笑。

可那样的笑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黑子。

时光送给他和黑子的就是，从相见恨晚，到不如不见，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从臭味相投，到难以苟同。

“回来啊，你这家伙！”

青峰的精神已经有些绷不住了，他双手紧紧攥着手里单薄的布料，汲取着那一点点染着黑子体温的存在：

“当初最喜欢篮球的不是你吗！？那些你教给我的东西还需要我再重新教给你吗！？我说过了，我很早前就说过了，比赛赢了又如何，没有哲的话，赢了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啊——”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听到青峰有些发狂一样的怒吼，黑子一下子也红了眼眶。

他的倔强，的确为他带来了许多，胜利，伤痛；欢笑，委屈；好的，坏的，也都不少。

有人曾说他坚持自我，也有人说他盲目固执。

也许黑子哲也的倔强是，永远都是，他身上最黑暗，却刺眼的一道光。

“……抱歉。”

黑子沙哑着开口，却被青峰几近歇斯底里的喊叫打断了：

“我他妈的听够了你的对不起！我现在要听的不是这些！”

后槽牙咬出了血的味道，青峰仓皇之间却又似疯了一样地笑了两声，他垂下了脑袋，肩膀抖了几下，才喃喃道：

“哲……”

听得到吗？

能听得到吗？

未来，这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汇，他便时常在这种迷茫之间让思绪找不到尽头。

而那些曾有过的回忆，无论喜悲，曾经那些指骨间相触的温暖，也许也会因为热情的消退，痛苦的侵袭而消逝苍白。

那看似再也走不回去的其实是每次跨出的一小步。

于是一切都在不停地逝去。

“……我需要你啊。”

但于我而言，这一切，真的，从未枯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