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第一反应真的蛮想把提出这个建议的家伙，还有点头的小赤司，都稍微教训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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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不到，青峰出现在了东大的露天篮球场。夏夜的空气黏稠而闷热，黑子已经捧着球做了十几分钟的热身，额发被汗水濡湿，乖顺地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晃悠着走近时，他停下动作，将手中的篮球轻轻抛了过去。
球飞出去的路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差，青峰脸上仍带着没睡醒的烦躁，眼皮耷拉着，却精准地一伸手，将橙黄的球捞了下来，顺势夹在了腰侧：
“喂，我说，哲你这家伙……”
他开口，声音带着被吵醒后的沙哑和不爽：
“一声不吭就跑去对面了，事到如今还要把前队友挖出来当晚间陪练，越来越过分了啊？”
“……抱歉。”
当然知道大半夜的把搭档叫出来是有多自私，黑子内疚地道了歉：
“因为在篮球上和青峰君是最合拍的，所以我就擅自打扰你了。”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显得格外清澈，青峰无奈地瞪了他一会儿，那点残存的不满和起床气，奇异地随着这句直白到有些笨拙的话消散了大半，他还有点可耻地发现因为这句话自己变得特优越。
……哼，真该让那群家伙也听听。
外套脱下来扔到了一旁的水泥石阶上，青峰“啧”了一声，挽起了袖子。
“算了，反正被你的任性耍得团团转也不是一两次了——来吧。”
坚硬的水泥地，昏暗的午夜时分，篮筐于球场里仅有的两盏路灯下变得模糊不清，空荡荡的露天球场里，很快被“嘭、嘭、嘭”沉闷而富有节奏的运球声填满。
青峰打球时不爱说话，他只享受球体的表面摩擦手掌时的触感，享受肌肉拉伸、汗水挥发的瞬间快意。他没那么多精力浪费在组织语言上。
而黑子在这上面的态度与他完全吻合，此刻的他，只想全身心投入到这项运动中，借助青峰这道最熟悉、最强大的“光”，来校准自己因伤病而出现偏差的“影”。这就导致了两个人打球时谁都不说话，气氛却丝毫不显冷清，反而流淌着一种无声的默契与人情味。青峰会体贴地微调跑位角度，去迎合黑子那稍有偏差的传球；会在黑子体力透支、步伐微踉时，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一把；甚至会刻意放缓那爆裂般的速度，等着对方一步步追上来。
尽管是在夜里，大盛夏的暑气也依然蒸得人透不过气。两个人才打了一会儿，背心就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
黑子在一个失误丢球后无意间抬头看了下青峰，距离离得太近，他清晰地看到了青峰眉毛里密密的汗，鼻翼上的，脖颈上的，沾湿了整片球衣前胸的，密密的汗。
都是认真的光泽，那么认真。慢慢地，吐息，倾诉。
不知道怎么了，黑子突然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正转身去追滚远的篮球的青峰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头：
“笑什么呢？”
“没什么。”
黑子依旧是笑了两声，重新摆好了防守的姿势，眼神却柔和了下来：
“只是觉得，和青峰君一起打篮球，很开心。”
“……你这家伙别总突然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啊！”
“诶……青峰君这是害羞了？”
“啰嗦，赶紧继续！”
伤口很准确且直观地影响到了黑子的投篮命中率——在一次黑子突破后拉杆跳投打出了出乎意料的三不沾时，青峰皱了皱眉：
“离篮筐差这么远？你视线偏差得太严重了吧。”
黑子把滚回来的篮球捞起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点点头：
“……是的，这次手术后，每次传球和投篮都会向右侧偏出大概十五度。”
“还挺麻烦的。”
青峰咂舌，勾勾手指示意黑子把球传给他。
他接球后，很简单随意地做了一个单臂挥投的动作。篮球以左偏二十度左右的角度砸在篮板上，直接弹了回来。他一手接住，若有所思地盯着篮筐看了几秒，又颠了颠手里的球，继续投。每次都往左偏出明显的角度，每次都刻意不进球。
“多投几次，大概就能掌握住这个偏差角度了。”
把球抛回到黑子的怀里，青峰微微偏头点了下篮筐的位置：
“既然视线有偏差，球往哪里偏，投篮的手就又反方向偏出去一点投就行了呗，你试试看。”
黑子恍然，按照青峰说的去做。不过说得简单做起来就难了不少，他没青峰与生俱来的球感与方位敏感度，上来两个球虽然没再往右偏，但却低得连网兜都没够到。
“唉，说你怎么这么手笨。”
青峰叹了口气，揉揉脑袋走到黑子的身后。他的手掌温热，带着运动后的潮热，稳稳地包裹住黑子略显冰凉的手腕。
膝盖顶了下黑子的膝盖窝帮人调整好重心，青峰抬头注视着对面的篮筐，手把手带着黑子抬起胳膊：
“身体重心再低点，胳膊来点劲儿。大概这个角度——这样，记住了么？”
一边说，青峰一边用鞋尖敲了敲黑子的鞋边：
“往里收一点，动作幅度再小一点试试看。”
试着为黑子调整好投篮的角度，青峰靠在人耳边懒洋洋道：
“哲，投吧。”
被青峰低沉沙哑的嗓音近距离叫到名字，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黑子不是很习惯这样紧贴的姿势，但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篮球上，也就没有介意。
球以青峰调整后的姿势飞出手心，在黑子有些扭曲的视线中，划出了一个有细微偏差的、却异常漂亮的弧线，切割开昏黄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