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上面,硬是将这辆土气的蓝色三轮车都衬得高级起来,当然,前提是忽略掉两人一个惨白一个发黑的脸色。
林淼的脑袋本来就很昏沉,手脚也没什么力气,这会儿坐在上面被弄得颠来颠去,嘴巴发酸,胃部也翻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恶心感。
姜恒虽然也非常不适,但他闻得有毒气体更少,症状比林淼轻,反应自然也没有林淼这么大。
他的下颌线一直紧绷着,目光落到骑着马在前方带路的谢翎身上。
考虑到三轮车的速度,谢翎并没有骑太快,他控制着速度,始终与三轮车保持着三米的距离。
谢翎的个子高挑,身形虽然相对清瘦,但骑在马背上一点也不突兀。
他的背脊挺得并不是很直,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一边。
降红的衣服与纯黑的马鬓形成鲜明对比,银饰发出清脆的声音,并不嘈杂,后颈处的狼尾被清晨的微风徐徐吹动。
他整个人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随性自然。
姜恒就这么一路盯着谢翎,看着谢翎微微摇晃的背影,看着那编扎过的狼尾在风中摆动。
村寨的医疗站距离谢翎住的地方不算近,也不算太远。
不到三十分钟,谢翎就将冯元等人带到医疗站大门口。
医疗站一共两层。
在普遍都是平房的淮水寨,已经算是比较拔高的建筑,大门后面也是很平整的水泥地。
张岩停好车,在姜恒下车后,和冯元一起将林淼搀扶下来。
谢翎原本是准备离开的,但在看到今日值岗的卫生员是冯阿爷后,又倒了回来。
医疗站内一共就两个负责看病的卫生员,轮流上岗,一个姓冯,一个姓陈,有近五十岁的年龄差。
冯阿爷今年已经七十六岁,普通话说得不太标准,说话做事自然也没有另一位利索,谢翎怕姜恒和林淼这两个天龙人会没有耐心而殃及到老人。
他示意几人跟着他进去,随后来到一个房间前,抬手敲了敲:“冯阿爷。”
随着一道脚步声响起,没多久,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陈旧白大褂的老人走了出来。
他脸上的皱纹很多,眼窝凹陷,鼻梁上戴着一副铜框老花镜,镜片很厚,右侧的镜腿上缠着白胶布。
不过镜片下的眼睛却很明亮,在看到谢翎的时候,眼睛一弯,笑得十分和蔼慈祥。
谢翎开始用苗家话转述林淼的情况。
姜恒就站在谢翎的斜后方,听着谢翎说着他听不懂的家话。
在此之前,姜恒一直以为这种土话会让人听起来感到烦躁又拗口,然而此刻听起来却有一种出乎他意料的悦耳,停顿没有普通话多,语速偏快,带着很独特的韵律和腔调。
他看到谢翎的喉部在说话间,会有一些很特别的轻微颤动,尾音处偶尔会透出类似于轻哼的上扬。
像是细雨敲打竹叶,带着富有生命力的山野气息。
谢翎很快就将林淼的情况转述完。
冯阿爷也看向谢翎后方的林淼,观察了几眼后,用同样的土话说了几句。
姜恒收回视线。
果然,土话还是他认知中的土话,晦涩又拗口,只是恰巧谢翎将它说好听了而已。
五分钟后。
林淼被带到一处有两扇窗户的病房。
他躺在床上,手背扎着针,另一端吊着盐水。
姜恒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拿出手机准备看看信号。
好消息,手机终于有信号了。
坏消息,信号很差,网络也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