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如望着赵灵儿如婴孩般安然恬静的睡颜,实难想象她方才经历过灭门惨痛,只是悲剧已成,事难挽回,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顺着她心意行事,只愿自己的陪伴能让她稍安心些。
她生怕赵灵儿睡得不够安稳,坐在床边连呼吸也放得极轻,却闻屋外远远传来一阵打斗之声,她担心这越发临近的打斗将赵灵儿惊醒,只能小心翼翼松开她手,出门看个究竟。
她才跨步出门,便见阿奴从墙外飞入院中,身后还缀着三五林家堡护卫,原来林月如一心抱着赵灵儿入房歇息,却忘了阿奴既非林家堡中人,也非在林家堡做客,她随意进出自是无碍,阿奴却被认作了刺客,甫一入府,便被数名护卫缠住,林家堡护卫武艺皆是个中好手,若不是害怕阿奴浑身毒物,恐怕早已将她擒获,只是她虽勉强突围,眼前却早已不见了赵灵儿踪影,弄丢了圣女如何了得,前方便是龙潭虎穴,她也只得硬闯。
此时她眼见林月如,却不见赵灵儿,心下大急,一面袖子一抖向身后追至之人丢去数条蛇蛊,一面道:“大色鬼!你把灵儿带到哪里去啦?”
林月如见那些小蛇花花绿绿,料想定是剧毒之物,府中护卫虽躲闪迅急,不至为其所伤,可若让这些毒物逃掉,却难免造成大患,当机立断御剑而出,只见一道剑影闪过,霎时间便将数条毒蛇齐齐斩落。
数名护卫得此空隙,尽皆飞身上前,将阿奴围在中心,阿奴扫了众护卫一眼,又抬手跺脚指着林月如道:“你让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还弄死了我的蛇蛊,你快赔我!”
林月如正待回话,却见林天南缓步而入,道:“好歹毒的女子!你既说我林家堡以多欺少,便由我一人来与你过招如何?”
林天南一代宗师,行止间自有一派岳峙渊渟之气,阿奴见之便自退了一步,心中怯了几分,林月如虽与她不睦,却未有深仇大恨,听得赵灵儿讲来,阿奴救她护她,倒是个心怀侠义之人,不由得出言道:“爹,你别跟她动手,她是我朋友。”
她见林天南对阿奴多有误会,亦知他嫉恶如仇,若是让他与阿奴过招,她必讨不了好,又赶紧转头支开阿奴道:“赵姑娘在房中歇息,你去照看她一下。”
阿奴闻言瞪了她一眼,悄声抗议道:“谁跟你这个大色鬼是朋友啊!还有谁让你命令我啊!”
只是她也自知绝不是林天南对手,说完又瞪了一眼林天南,便兔子似的飞快跃进了林月如房中。
林天南自恃身份,眼见她离去,并未出手阻止,只是指了指阿奴,又指了指林月如房中,冷哼一声道:“朋友?你平日都是与这些邪魔歪道交朋友的吗?”
显然在林天南眼中赵灵儿亦属邪魔歪道之辈,林月如心中十分不快,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朋友呢?”
林天南沉声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先不说你房中那女子的轻身功夫诡异得紧,这苗女身怀巫蛊之术,难道还称不上邪魔歪道?还是你与这些妖人混得久了,竟连阴阳正邪都已分不清?今日还当着众人之面说要嫁给一个女子,我的老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林月如本为比武招亲之事窝了一肚子火,闻言更是骄纵之气发作,道:“说到底你还是只看重你的脸面和南武林盟主的大位!”
林天南对林月如貌似严厉,实则纵容,他数次明着暗着拒绝刘府提亲,无非是深知女儿意不在她表哥身上,只是刘父位高权重,开罪不起,他只得扬言要招婿入赘以继承他南武林盟主之位,大张旗鼓比武招亲,以绝了刘晋元之念,可林月如却毫不体察他这番良苦用心,盛怒之下一掌拍在了院中一株大树干上,只听“咯”的一声响,木叶纷飞落如雨下,打得人脸灼灼生疼。
他兀自怒气难平,实不愿再多看这不孝女一眼,当即负手而去,厉声言辞道:“那你就好自为之,只是我林家堡绝容不下邪魔歪道之人!”
依林月如往日的脾性,断然又是离家出走,只是赵灵儿当下正在病中,好不容易安睡,万不能再多加操劳,只得对林天南吼道:“容不下便容不下,我明日便带赵姑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