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跟她走？

想起女子为她疗伤时低声颂咒的模样，颇有几分悲天悯人之意，与狰狞獠牙的妖怪形象相去甚远，或许她当真是仙灵岛上的仙女，只因自己擅闯仙岛，冒犯了岛上规矩，才出手惩戒自己……

林月如尚自犹豫不前，女子却已身形一转，消失在一树桃花之后，想来方才她既未出手伤害自己，现下也不会取自己性命，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的好。

林月如赶紧跟上女子，也不知她怎么东一绕西一转，不过多时便出了桃林迷阵，视线豁然开朗，只见她身临一片广湖，一座白玉宫殿傲然凌驾千倾碧波之上，冷清清飘渺渺宛如天上宫阙，正是仙灵岛上水月宫。

女子又引着她快步穿过连接桃花林与水月宫的石桥，随即拉着她闪身躲在了守护桥头的观音石像背后，探出半个身子偷偷往宫内张望，喜形于色道：“好极了，姥姥正好不在，你跟我进去拿药吧。”

林月如见状不禁暗笑，方才经过的石桥无遮无拦，二人一路大摇大摆走来，早已暴露了行迹，看来这小姑娘心思单纯，当不会存着害人之心，不由玩笑道：“仙子是要带我去见观音娘娘吗？”

女子回头瞪了她一眼，故作凶巴巴道：“哼！才不是呢！我姥姥最讨厌外人了，等她回来就拿不成了。”

她说完便径自扔下林月如潜入水月宫中，林月如面上虽有些挂不住，可一想到仙丹要紧，还是忍气吞声跟了上去。

二人从正堂的讲经殿进入一间耳室，耳室壁上打造了数排隔板，隔板上整整齐齐排列着许多白玉瓷瓶，女子径直拿起其中一个，交放在林月如手心道：“这是紫金丹，普通人即便生了再重的病，服下一粒睡上几个时辰也会好起来的。”

林月如小心翼翼将紫金丹揣入怀中，此时方才感激女子赠药之意，抱拳诚心谢道：“承蒙仙子仗义相助，不知仙子可否赐教芳名，林月如日后好当报还。”

女子摇了摇头道：“我叫赵灵儿，本来是不想告诉你名字的，可若是不告诉你，你必定会一直仙子、菩萨的这样乱叫。我给你药，是看在你要用药救人的份上，可你不是好人，我才不要你报答。”

林月如平日里高傲任性得很，哪里遇上过有人三番五次对她言出不逊，只是念及赵灵儿赠药之恩，心中虽有些不快，却不好跟她翻脸，只能憋着股火气反问道：“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赵灵儿闻言，雪白的脸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咬着嘴唇道：“你那样……那样欺负我……就一定不是好人……”

我怎样欺负你了？林月如心中莫名其妙，想起初见时她便骂自己是淫贼，现下又说自己那样对她……可自打自己清醒以来，不过跟她说了几句话，实在不知到底哪里冒犯了她。更何况自己与她同样是女子，又哪能对她做些什么？

想来是她与世隔绝生活在这孤岛之上，家中长辈又厌恶外人，必定跟她说了许多外人的不好，才让她成见如此之深，并非是因为自己真做了什么冒犯她之事。

想通了这些，林月如不由开口辩解道：“赵姑娘是否甚少离开仙灵岛，才将岛外之人都认作了坏人？外间虽鱼龙混杂，却既有大奸大恶，亦有英雄豪杰。赵姑娘如此一视同仁，可有失公允。”

赵灵儿瞪了她一眼道：“我只说你是坏人，可没说岛外都是坏人……”

林月如此话虽辩解无效，却也歪打正着，说中了赵灵儿的心思，她青春少艾，也有少年人对外间世界天生的向往，无奈身边之人个个都将她看得严严实实，别说出岛，就连岛外之人也难得一见。而现下她身边就活生生站着个自小走南闯北的林月如，她与岛上之人全然不同，言行举止都是那么鲜活有趣，与她相处的感觉让她既羞恼又快乐，到底忍不住向她倾诉道：“你从外面来，应该知道外面有什么新鲜好玩的吧……我今年十六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姥姥还是不许我到外头去，每天在宫内修炼都快闷死了。”

林月如听她话里一片天真，还真如小孩子一般，难怪她姥姥不放心她外出游历，又想反正在她心里自己也不是好人，不由戏弄她道：“想要出去玩还不简单？只要你成了亲嫁了人，就不用听你姥姥的话了，那时只要好好讨好你的夫君，天南地北都随你去。”

赵灵儿听得一双乌黑杏眼闪闪发亮，却又忽的低下头去，羞道：“成亲？那我也不会嫁给你……”

林月如不禁失笑道：“赵姑娘真会说笑！你我同是女子，若是到时候大张筵席，拜堂成亲，各路亲朋好友问起来该说是我娶你呀，还是你娶我呀？”

赵灵儿却未明白她话里的玩笑之意，认认真真问道：“既然同是女子，我娶你跟你娶我，又有什么分别？”

这句话问得实在荒唐，林月如只觉得嗓子噎得发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难道她竟连女子跟女子不能结合的道理都不明白？

林月如正要向赵灵儿解释一番阴阳相合男婚女嫁之道，却听得一把沙哑苍老的嗓音在身后冷森森响起：“女娃娃，你怎么进来的？”